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影视原著 > 他来了,请闭眼

☆、33

    傅子遇潇洒而愉悦的走掉后,简瑶问薄靳言:“医嘱是什么?”

    薄靳言默了一瞬,淡淡答:“少吃鱼。还能有什么?”

    简瑶噗哧笑了:“那真是幸苦你了。”

    她顿悟了——鱼是发物,但又是高营养,刀伤后有人说能吃,有人说不能吃。傅子遇说不定是在故意逗薄靳言。

    薄靳言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盯着她的脸:“坐过来。”

    简瑶心头微微一荡,却摇头:“不行,我要去洗澡,浑身脏死了。”翻过章诚家的垃圾堆,怎么能就这样坐到床上去?

    薄靳言:“那亲一下。”

    简瑶唇角微扬:“也不行。你躺着别乱动。”

    看着自己的女人,步伐轻快的走进了旁边的浴室……

    薄靳言修长的眉头再次蹙了起来。

    行动不便,不能随时随地亲她也就罢了。还要谨遵医嘱?

    卧床一周,不能剧烈运动……Shit!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久违的十二点啊……感觉好辛酸啊。

    题外话:精神病杀人,在中国发生过不少。这里不详述,有个真实案子推荐大家看:贵州大学杀人案,罪犯也是精神病人。不过这个案子有两个点要说一下:一是两名年轻保安殉职,真的非常令人感动敬仰,旁边的人都跑了,他们冲过去阻挡精神病人,让人蛮难过的;二当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飞腿哥”诞生,一名男大学生跟武林高手一样,直起飞起两脚,把这名犯人给踹飞了。网上有这段视频,不恐怖血腥,大家可以百度之。

    另,全文还有一个小案子,一个压轴大案子就完结。不过大案子还是要花点章节的。此外,我总感觉这本书言情的深度还不够,还需着墨。这不光是指肉的原因,不知你们是否有同感,这问题要怎么破……

        

55v章

 

    夜色清凉。

    简瑶洗完澡,连续工作一天一夜的身体更加倦懒。她先走到薄靳言房间:“那我去睡了,有事叫我。晚安。”

    薄靳言正跟棵树一样,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看墙上液晶电视播《法治纪实》。闻言转头望着她,俊脸清冷:“你去哪里睡?”

    简瑶微愣,旋即脸颊一烫,神色自若的答:“当然是我自己房间。”

    薄靳言静了一瞬,拿起手里遥控器,按下电视的“暂停”键,眸色略显幽沉的望着她:“如果我没记错,案发前我已经亲吻抚摸过你裸~露的身体——三遍。重点部位当然远超这个数字。让我想想……”修长的眉头微微一扬:“八遍。”

    简瑶一下子脸红了:“停!你到底要说什么?”

    这家伙……为什么会记这些数字?

    薄靳言淡淡一笑:“基于我对爱情、男女生理欲望的理解,这意味着我们的已经建立了非常亲密的肉~体关系。所以你当然应该跟我睡在一起。”

    简瑶:“……”

    世上最窘迫的事,莫过于听薄靳言讨论、评价“性”和“欲望”之类的事。因为他是如此直白露骨,偏偏本人还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一如既往的倨傲清冷自以为是……

    简瑶:“我睡觉动来动去,会碰到你的伤口。这段时间当然是你的身体最重要,所以我们分开睡。”

    话音刚落,四目凝视。

    薄靳言:“强词夺理。上次我搂着你睡,你根本动不了,只能在我怀里。”

    简瑶的脸更红了:“现在非常时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不用再说,就这么定了。”

    薄靳言望着她不出声。

    简瑶:“……没其他事我走了。晚安。”结果刚走了两步,又听他的声音传来:“你甚至不亲我一下?”傲慢的,但是又带着那么一点点不满的语气。

    简瑶一下子就笑了,转身走向他。

    柔和的夜灯下,黑色床单、黑色睡衣,衬得他的脸愈发清俊白皙,那双眼眸更是乌黑冷冽。

    她微微弯下腰:“你闭上眼。”

    他看她一眼,轻阖双眸。

    简瑶的唇刚要落下,却瞥见他那原本轻抿的薄唇,悄无声息的微微扬起。

    简瑶的心瞬间就软得一塌糊涂。

    薄靳言,我也很开心。因为你这么开心。

    ——

    次日上午。

    晴朗的天气,整个B市都沐浴在暖融融的阳光里。傅子遇把他的雷克萨斯停在公寓楼下,下车拉开后座的门,含笑说:“大小姐,请吧。”

    尹姿淇穿一身宝蓝色长裙,搭条白色披肩,踩着高跟鞋下车。神色略为凝重:“你请人了吗?谁在照顾他?”

    傅子遇将她虚虚一扶,走进公寓门:“不用请,有简瑶呢。他们住在一起。”

    见尹姿淇微怔了一下,傅子遇这才想起,还没知会姐姐大人,她弟弟已经铁树开花。而且是“不开则已,一开惊人”,明明外表依旧冷漠傲慢,对着心上人却火热老道如同情场浪子,唬得人家小姑娘一天接吻两天同居,第三天差点上床……啧啧啧,简直连他都不忍直视。

    鉴于上次自己为这件事失态喷了水,傅子遇很乐意看看尹姿淇又会有什么的反应?于是他只是含糊的解释道:“她不是他的助理吗?顺带就照顾他了。”

    结果薄靳言果然没令他失望。

    为了方便探视病情,他拿了薄靳言家备用钥匙。昨天薄靳言还特别冷淡的强调:“来了自己开门,不要让简瑶跑腿。”

    所以当他掏出钥匙打开门,第一眼就见到薄靳言靠在窗边阳光中的躺椅里,简瑶正坐在他身边。她端着个碗,拿勺喂他喝粥。而此刻勺子另一头,正被薄靳言含在口里。

    很普通的照顾病人的画面。但是简瑶微红的脸颊,薄靳言眼中似有似无的笑意,立刻令傅子遇敏锐的察觉到两人之间,无比肉麻腻歪又幼稚的气氛。

    他忍俊不禁。

    看他来了,简瑶立刻瞪了薄靳言一眼,把勺子从他嘴里抽了回来。

    “咳……”傅子遇轻咳一声,把身旁的尹姿淇先让进来,“靳言,你姐来了。”

    尹姿淇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微怔之后,淡笑不语。

    薄靳言转头淡淡扫他们一眼,目光落在尹姿淇身上,对她点了点头,旋即又回头看着简瑶:“别分心,继续喂。”

    简瑶窘得不行,但是镇定自若的把碗塞到他手里:“你自己吃。”站起来朝尹姿淇笑道:“你好,请坐,我去泡茶。”

    尹姿淇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微微一笑:“谢谢。”转头刚要问薄靳言的伤势,却听他又开口了,话是对简瑶说的:“他们自己有手不会泡吗?噢……你又害羞了。其实你完全可以当他们不存在。”

    简瑶的脸更红了,低喊道:“你闭嘴!”抬头看着尹姿淇:“别介意,他受伤后一直很难伺候。”

    这原本是简瑶心无城府的、习惯性的一句话——因为薄靳言一向我行我素,她已经代他向很多人解释抱歉过。譬如被他的推理震惊后略有些自惭形秽的刑警队同僚、譬如历次案件感激涕零的想要上门感谢却从来不被接见的受害者家属、还譬如曾经跟他们一起在江岸边放烟火却被他“谈话”的小孩……

    可这话落在尹姿淇耳里,却不那么舒服。

    她一直都是极其理智的人。上次新橙山庄被鲜花杀人魔2号强吻后,她很清楚,对自己而言,最大的危险不是杀人魔,而是把那人当成薄靳言那一刻,因那个吻而深深悸动的心。

    所以在很长的时间里,她都没有再联络薄靳言。直至今天听闻他受伤。

    ……

    现在的事实是——她是薄靳言的姐姐,简瑶只不过是他的助理,现在却代替他,向姐姐道歉。

    她微笑不变、目光质询的看向傅子遇。

    可傅子遇一脸无辜的朝她轻轻摇了摇头,又无奈的耸了耸肩,意思是:我也不清楚他俩怎么这么亲密。不过你也知道,靳言一向不懂人情世故。

    尹姿淇按下心头疑惑,在薄靳言身旁坐下。看着他比前些日子略显削瘦的容颜,还有睡衣衣领里隐隐露出的绷带,心头却是生生一疼。

    “你怎么搞成这样?”她轻蹙眉头。

    薄靳言淡淡扫她一眼,不打算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

    两人说话间,傅子遇在沙发舒舒服服坐下,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姐姐跟他一样喷水那一刻。而简瑶也从厨房端了热茶过来,放在茶几上。

    “你忘了自己上次伤成什么样?”尹姿淇又轻声说,“伤到了身体的根本,我和子遇都担心成什么样子了?你不能再让自己受伤了。”

    这次薄靳言没有再冷淡沉默,而是静默片刻,答:“以后我尽量。”

    傅子遇目光温和的望着他俩,而简瑶看着薄靳言,微怔不语。

    ——

    简瑶去厨房洗水果了,薄靳言三人坐在客厅里。聊了几句,尹姿淇问:“这段时间要不要搬去我的别墅?家里老佣人都在,你用着也方便。”

    傅子遇当然知道她是在试探,顿时就笑了。

    果然,薄靳言抬眸瞥她一眼,干脆利落的答:“不去。”

    尹姿淇看着他又说:“那让子遇再给你请个专业护理,简瑶一个人怎么照顾得过来吗?而且你现在要卧床,她是女孩,怎么贴身照顾?”

    两人都看着薄靳言。然而出乎他们的预料,他闻言却是微怔。

    “噢。”他轻叹一声。

    尹姿淇不明所以:“怎么了?”

    俊脸慢慢浮现若有所思的笑意:“贴身照顾——我竟然没意识到,这才是最大的情~趣所在。多谢提醒。”

    客厅内霎时一静。

    “哈哈哈——”傅子瞬间爆笑出声,尹姿淇完完全全愣住了。

    片刻后,她也笑了:“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薄靳言也想起来,尹姿淇还不知道他和简瑶的关系。他嘴角还噙着笑,淡淡的答:“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已经坠入爱河了。”

    旁边的傅子遇又呛了口水。好吧,他已经习惯了。

    尹姿淇笑容不变,静默了一瞬,转头看着傅子遇:“能让我跟他单独聊会儿吗?”

    傅子遇站起来:“当然。”

    这时简瑶也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他含笑说:“简瑶,跟我一起出去买午餐吧。”简瑶看着姐弟俩对坐着似乎有事情要谈,当然笑着点头说好。

    他们刚出门,薄靳言就语气疏淡的开口:“什么事?你的公司又有凶杀案?”

    尹姿淇:“当然不是。”浅笑盈盈看他一眼说:“我只是很意外,你怎么跟简瑶谈恋爱了?”

    薄靳言淡笑:“这有什么可意外?我是个正常、健康的男人。”

    尹姿淇微微一顿,说:“恭喜。”

    “谢谢。”

    她又微笑说:“先声明:我没有干涉你的意思。但你没有恋爱经验,我有必要问问:你确定她是你要的女孩吗?”

    薄靳言抬眸看着她:“为什么这么问?”

    “客观来说,你的各方面都很优秀。当然,简瑶也是个好女孩。不过我只是有疑虑……”她目光关切的说,“这么多年,你从来没跟女孩相处过。她是你的第一个女助理,朝夕相处,孤男寡女,难免会有些冲动。但是你确定对她是爱情?不是因为恰好是她呆在你身边?如果换成别的女孩,对你温柔体贴,你是不是也会产生相同的感觉?”

    薄靳言微微一愣。

    然而出乎尹姿淇的预料,他的手指在躺椅扶手上敲了敲,微一沉思,旋即眸色清亮的望着她。

    “你彻底向我印证了一点——并不是谈恋爱次数越多,就越擅长爱情。天分还是很重要。”他的语气有那么点点悠然自得,“以你丰富的恋爱经历,居然这么简单的事都看不明白?”

    尹姿淇:“……什么意思?”

    薄靳言淡淡的答:“你刚才的问题,本身就是个悖论——你就不想想,世界上的女人那么多,我却一直用男助理。为什么遇到她,就改变多年习惯换成了女助理?”

    ——

    尹姿淇和傅子遇离开时,已经是下午了。傅子遇悠闲的开着车,笑问:“是不是很不可思议?靳言居然谈恋爱了,而且还爱得如胶似漆。反正我现在看到他看简瑶的眼神,还觉得自己像在梦游。”

    尹姿淇望着窗外的天空,微笑答:“是啊,真为他高兴。”

    ——

    而这一头,被尹姿淇“无意提醒”的薄靳言,却是怀着非常愉悦的心情,迎来了天黑。

    吃了晚饭,简瑶跟他坐在阳台上透气,体贴的问:“晚上想干什么?看电视?看书?”

    薄靳言侧眸看着她,微微一笑:“你该为我擦拭清洗身体了。”

    简瑶一愣,倏的脸红了。

    薄靳言补充道:“全身。”

    ……

    她之前只看过他的上~半~身。薄靳言愉悦的想。

    

        

56v章

 

    很多时候,男人和女人,对同一个概念的理解,是截然相反的。

    譬如提及“全身”,简瑶之所以脸泛红潮,是想到了即将触碰抚摸薄靳言裸~露的躯干。但她完全没去想XX部位,因为在她的下意识里,正常的“擦澡”,是不需要洗私密部位的。

    但对于薄靳言来说……

    太棒了,她要帮他擦拭全身了,尤其是XX部位。

    简瑶脸红过后,也没有太局促,想到最近天气还是有点炎热,她提议说:“这样,我在浴室放把椅子,你坐着,我用莲蓬头帮你冲洗一下,尽量不碰到伤口,好吗?”

    薄靳言微微一笑,眸光澄亮如波。

    “怎么会不好?”无比低沉柔和嗓音。

    这稍稍有点不对劲的语气,令简瑶微怔了一下。但想到他一向喜欢跟她肢体触碰,也就羞涩的释然了。

    ——

    浴室里灯光柔亮,一把高脚椅放置在正中。

    简瑶扶着薄靳言坐下。

    要第一次伸手去解他的衣扣,还是有些赧然的。一颗、两颗、三颗……精瘦的胸膛露了出来,而他始终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上衣完全脱下了。不知是不是简瑶的错觉,空气里仿佛也多了男人特有的微热气息。

    一抬头,就见薄靳言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愉悦的笑。

    “你笑什么?”她嗔怪道。

    “我在享受。”

    好吧……简瑶想——果然,在任何肢体接触的时候,他们俩最好不要交谈。

    让他自己暗暗得意愉悦就行了。交谈只会令她羞涩而死。

    然而,薄靳言的意愿岂是她能控制的?当她终于脱掉了他的长裤,瞥见那修长结实的双腿,脸颊酡红着拿起莲蓬头时,他却抬头看着她:“为什么不脱光?”

    理所当然的语气,幽黑澄亮的眼神。

    简瑶愣了足足N秒钟。

    莲蓬头已经被她拧开了,热水落在脚边的地上,薄薄的水汽缠绕上来。

    “不需要脱光。”她轻声说。

    “当然需要。”他盯着她,淡淡的说,“我每天都洗的。”

    简瑶的脸骤然便如火烧般,热辣辣的,几乎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我可以教你怎么洗。”他继续慢悠悠的说道。

    简瑶的脸红得就快滴下血来了。

    “不需要你教!”她抓起他的一只手臂,低头开始淋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该怎么洗怎么洗,要不你自己拿莲蓬头冲澡好了!”

    薄靳言静默了几秒钟。

    “OK.”低沉的,还带着一点点不满的声音。

    简瑶这才抿了抿唇,拿起旁边的手工香皂,仔仔细细涂抹在他手臂上,结果听他又开口了:“那你打算怎么洗?我不喜欢水温太高。”

    简瑶:“你闭嘴!”

    好容易把他的腰背和四肢都洗完了,简瑶把莲蓬头丢给他:“我先出去了,你自己再洗洗。”

    薄靳言深深看她一眼:“好。不过你要帮我脱下内裤。”微微一笑:“我弯不了腰。”

    这真的是个很强大的理由。

    简瑶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被满室的水汽,熏得有点懵懂燥热了。

    灯光依旧洁亮,水流依旧清澈。

    薄靳言坐在椅子里,高挑修长的身躯,宛如线条优美的雕塑。俊脸也染上浅浅的绯红颜色,黑眸幽沉的望着面前的女人。

    简瑶诚然是羞赧的,但又不可能完全对某处视而不见,指尖的一点点无法避免的触碰,都叫她的心急急的跳。

    终于还是脱好了,简瑶再次把莲蓬头塞到他手里:“洗好了叫我。”转身就走。还没出门口,听到他不急不缓的声音传来:“简瑶。”

    “怎么了?”她扭头看着一边,余光瞟着他。

    “即使你假装没看到,也忽略不了一个事实。”他的嗓音似乎有点哑了,“它是因为你才这么硬的。”

    ——

    简瑶走回客厅,忍不住用双手摸了摸依旧滚烫的脸。

    那晚他俩虽然差点就走到最后一步,但毕竟黑灯瞎火。今天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的那个部位。

    可真的是应了那句话——“眼见为实”。

    现在她有直观清晰的印象了。

    她觉得即将到来的某个夜晚……好危险啊。

    正思绪纷杂又甜蜜羞窘间,忽然听到薄靳言淡淡的嗓音传来:“好了。”

    “哦。”简瑶慢吞吞的再次往浴室走。

    太棒了,又要直面一次了。

    ——

    原本清闲的疗伤假期,因为有些事不能做,而变得格外漫长无聊。

    薄靳言的暴躁有时候会变得很明显,除了简瑶,似乎看什么都不顺眼,讥讽又可笑。

    养伤第五天晚上,简瑶捧着笔记本看某美剧,薄靳言紧挨她而坐。现在他比前几天好多了,可以很顺手的搂着她了。

    只是在他面不改色的批评完演员长得丑,又嘲讽逻辑漏洞百出后,简瑶终于受不了了,转头瞪着他:“你干嘛这么焦躁?”

    他淡淡的答:“我讨厌养伤。”

    “你上次受伤更重,养身体养了一年,不也熬过来了吗?”

    薄靳言却瞥她一眼:“不一样。”

    “为什么?”

    “那时候没有你,挑战我的欲望。”

    “……”

    到了夜深的时候,他的心情才愉悦了些:“该洗澡了。”

    时间已经步入九月下旬,天气凉爽了不少。简瑶看了看窗外阴沉的夜幕:“今天降温了,有点凉,还要洗吗?”

    薄靳言瞧她一眼:“你要剥夺我一天中唯一的乐趣?”

    简瑶静默片刻,微笑:“好,那还是洗吧。”

    到了浴室,薄靳言坐在椅子里,等待她的亲手照顾。谁知她却把莲蓬头往他怀里一丢:“洗完记得去睡,晚安。”

    薄靳言倏的抬眸看着她,她却已走出了浴室,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我今天看到你自己伸手拿书柜上的资料箱了。”

    言下之意——薄靳言先生,你可以自食其力了。

    简瑶回到房间,听着浴室“老老实实”传来水声,忍不住笑了。

    然而简瑶忘了,被剥夺了唯一爱好的薄靳言,怎么会毫无表示呢?

    这晚她在被窝里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忽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气息逼近,然后身子一轻——她吓了一跳,睁眼一看,自己已经被薄靳言从床上抱了起来。

    “干什么?”大半夜的。

    他用行动回答了她——把她抱到了主卧的大床上,然后直挺挺的在她身旁躺下来。

    简瑶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事实——他已经能抱得动她了。

    尽管薄靳言只是安安静静用手玩着她的头发,简瑶却觉得一室的气氛仿佛有些暧昧起来,脸颊也红了。

    关键他还开着一盏夜灯,足以把彼此看得清清楚楚。

    “搂着我啊。”他淡淡开口。

    简瑶侧转身体,躺在他的臂弯里,手轻轻搭在他的胸口上。事实上,她一直是很喜欢这种姿势的,不带半点欲望色彩,只令人觉得安心。但今天,多少有点惴惴。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薄靳言居然就这么一动不动躺着,长眸轻阖,很淡定的样子。

    他居然只是要抱她过来睡觉。

    而等她睡着之后,虽然培养了新乐趣,但是内心依旧焦躁的薄靳言,又睁眼看着她。

    噢……她刚才似乎很期待他做什么。

    但他还没痊愈。

    他的第一次,怎么可以不是最佳状态呢?

    ——

    然而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有人找上门,并且令薄靳言的假期,就此变得不再无聊了。

    大概是因为在国内连破几宗案件,还包括了两起连环杀手案,薄靳言的名声在公安系统也传了出去。

    今天来找他们的,是南方某二级城市,一个四十好几的老刑警,相貌硬朗又风霜。

    简瑶有些疑惑的把他接待进屋,但薄靳言从卧室走出来时,态度就没那么好了:“我家里什么时候变成会客室了?”

    简瑶歉意的朝那刑警笑笑,他却神色庄重的从包里掏出一叠资料,递给薄靳言:“薄教授,请你一定帮我看看这些资料。”

    薄靳言和简瑶同时微怔了一下,薄靳言已经接了过来。

    因为老刑警手里的,是一堆血腥的现场照片。

    他的来意很明确。这是一宗发生在十七、八年前的连环杀人案。共有五名受害者。因为凶手手法相似、并且在好几个现场,都检验出不属于死者的相同DNA,所以并案调查。但这案子至今未破,就快过刑事案件的时效期限了。

    他听闻了薄靳言和B市警方,仅仅半天时间侦破两起灭门案,所以就抱着侥幸的心态赶来了。

    “当年的案发现场大多都已经拆迁了,死者遗体也都下葬很久。”老刑警说,“只有这些照片和口供。查了这么多年,我就快退休了,这案子破获的可能性很小,不甘心啊。”

    简瑶翻了翻资料:五名死者都是不同工厂的单身女职工,20-25岁间,相貌清秀或漂亮,身材苗条。她们都是半夜在家中熟睡时遇害,没有强~奸痕迹,尸体被施以暴力残忍殴打对待。死亡时间零散分布在两年间。据受害者身边人的口供,她们在厂里都是积极分子,众星捧月一样。

    简瑶看得心情沉重,也看得蹙眉:陈年旧案,而且几乎没有什么明确证据,薄靳言能帮上忙吗?

    薄靳言却已经淡淡开口了:“我给你几条建议:

    一、凶手当年为30-35岁;

    二、他的职业为邮递员、司机、电工甚至警察等社会化服务工种,服务区域应该靠近当年的几家工厂,你可以查询当年的员工记录,看他服务于各个区域的时间段,是否与死者所在区域吻合,至少也应该接近;

    三、他尾随过受害者,并且很可能在实际生活里,以某种相同的方式——譬如参加青年人聚会、譬如直接作为爱慕者追求,与受害者有过近距离接触。这是你需要找出来的。

    四、他应该是不起眼的,既不英俊,也算不上丑。平时沉默寡言,但有的时候会易怒、非常情绪化;

    五、从对尸体的暴行看,他非常憎恨女人。虽然没有发生性~行为,但我相信他的犯罪本质依然与性有关。他缺少来自父母的关怀,尤其是父亲。

    最后,变态到他这个程度的连环杀手,是抑制不住内心的需要的,直至他无法再杀人。所以在两年后突然不再犯案,可能是因为其他事情入狱、患病,抑或是到了其他地方犯案,甚至变换了作案手法。但基于没有其他更鲜明的报道,我认为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还对这五名死者印象深刻。现在他已经五十多岁,很可能以某种方式,保持与五名死者的联系,这样才能不断回味。譬如独居在公墓附近,譬如定期扫墓,譬如回到案发现场——虽然你说已经拆迁,但他看到的只会是他脑海里的画面。”

    ——

    这位老刑警当晚就走了,他是否能在时隔多年后抓到凶手,也不是马上就能知晓的。只是接下来的几天,陆续有各个地方单位,带着成年旧案来找薄靳言。薄靳言大多像这样,做出一些基本的推断。

    简瑶有时候会关心他:“这样会不会太累啊?”

    薄靳言答:“你做脑筋急转弯会累吗?”

    结果五天之后,那名老刑警传来消息——他锁定了一名嫌疑人:52岁,目前在距离公墓几公里外的地方开小卖铺。当年是电力公司职工,父母离异……老刑警已经检验了他的DNA,与当年案发现场样本数据吻合。

    听到这个消息,简瑶振奋不已,薄靳言也露出淡淡的微笑。而对于找上门咨询的陈年旧案,两人亦是尽全力配合,到比在市局时更忙碌一些。

    简瑶本就心无杂念,这么忙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一假期。薄靳言在家养伤,也已经有半个多月了。

 

    作者有话要说:说个事啊,今天看到*首页举报中心,我的三个文,包括这个新文和两个老文,被人举报刷分。

    点进去一看,举报的人是从我每个文的成千上万条评论里,找出、集齐了某一名读者,在不同章节留下的类似的“撒花”或者“哈哈”的评论,作为举报证据。因为评论内容相同,就被认定为刷分了。

    当然我看了,被举报的读者,全是老读者,id我都认识,都是买v支持正版的……谢谢你们支持哈,不过以后评论打分,不要每章都只留下相同几个字,这样是不符合*规定的哈。爱你们呢~~

    下章的确要开船了,但是肯定是符合*要求的船,不想看肉的同学,不要买v啊,老墨提前提示了哈~~

    另外这个案子不是我说的小案子,只是他们疗伤期生活的一部分,整天腻腻歪歪也没意思对吧……

        

57v章

 

    B市的秋天,澄澈高远,宁静爽朗。

    阳光灿烂的上午,简瑶站在书案前,哼着歌整理卷宗。薄靳言坐在她身后的沙发里,腿上放着个笔记本,眸光湛湛,不知道在看什么。

    “一放假,倒是没人上门了。”简瑶随口说道。

    她指的是那些带着陈年悬案上门的警察们。昨天还有两拨人来找,今天国庆长假第一天,却是门庭寂静。

    薄靳言从电脑后抬眸看她一眼,声音淡淡的:“人人都要过节。”

    简瑶一听笑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当真奇怪。

    “你不是从来不在意节日吗?”去年除夕,他唯一的活动,就是裹着毯子在家里看书。后来还是她拉他出门去放烟花,才勉强有点过节气氛——不过估计他也没感觉到。

    面对她的质疑,薄靳言却只浅浅一笑,眸色似有几分幽深,但又叫人看不分明。

    “我当然不在意。”他说,“但今天是我的节日。”

    简瑶微怔,他已经低头,继续去看电脑了。

    她想了想,豁然开朗——

    今天是国庆,居然被薄靳言青睐,称之为“他的节日”。

    这家伙,如此自大的爱着国啊!

    整理好卷宗,简瑶回房,换了身出门的衣服。今天她约了几个大学同学逛街。这种活动,薄靳言当然是不会参加的。

    “我走了啊。”她提着包到了玄关。

    “嗯。”薄靳言头也不抬,“什么时候回来?”

    简瑶心头甜甜的,答:“我快去快回。”想了想,又补了句:“不会让你一个人过节的。”

    薄靳言衬衣笔挺的坐在沙发里,侧脸清俊动人。闻言薄唇微微一勾:“你当然不会。”

    略显低沉慵懒的嗓音,令简瑶微愣了一下,旋即笑了。

    热恋的心情就是——刚刚分开,就开始想他。

    简瑶坐在出租车里,窗外蓝天白云楼宇大厦一掠而过。她想着薄靳言刚才英俊又淡然的模样,心头甘甜如蜜。

    他前些天还势在必得的想要跟她更进一步,哪怕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也不妨碍他露骨的表达出这种意图。

    但这几天,找上门案子多了,他整日忙碌,却好像忘了这事,今天放假也没想起来。

    简瑶忍不住微笑——他虽然有时候直白得令人发指,但本质上还是挺单纯可爱的啊。

    不过……他肯定还是会想起来的,然后必然会全力以赴。

    噢,她好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

    简瑶想错的一点是,对于薄靳言而言,根本不存在“忘记”或者“想起”这件事。他一直牢记于心,只不过因为身体还没恢复,凡事追求完美的薄靳言先生,才暂时搁浅这件事,先去忙案子了。

    这头,她一出门,他就放下笔记本电脑站起来,迈开长腿在屋里转了一圈,微笑沉思。

    终于迎来初夜了!

    今天毫无疑问是他和简瑶的专属节日。各项准备工作他完成得非常漂亮,她一定会满意。

    闲杂人等?他已经提前通知市局,这几天不让任何人打扰。显然刚才她已经注意到这个改变,而且很快会意识到——他浪漫的为她营造了二人世界。

    身体体能?已经按照计划全面恢复,在床上躺久了,他甚至有点精力过剩。

    知识技能?呵……就刚才电脑上那些简单的东西,他已了熟于心。毫不夸张的说,他现在具备了学术级别的丰富理论知识。无论她喜欢哪一种姿势和技巧,他都能满足她。

    今天也不是她的生理期。按照女人的性~激素分泌周期判断,今天还是她每月性~欲最旺盛的几天之一。

    很好,很完美。

    他又走到窗边,长指在窗棂上轻轻敲啊敲。他要的是一次极致美妙的性~爱,还有什么没考虑到?

    思索片刻,他拿出手机,给傅子遇打电话。

    那头的傅子遇,正端着杯咖啡,心情愉悦的靠在自家阳台的躺椅里,享受悠闲假期。见是薄靳言打来的,他轻啜一口咖啡,说:“少爷,有何吩咐?”

    薄靳言语气淡然:“我今晚会和简瑶发生初次性~关系。基于你在这方面丰富的经验,我可以抽空听一下你还有什么建议。”

    傅子遇:“咳咳……”

    ——

    简瑶提着一大包东西回到家,却意外的发现屋内静悄悄的,薄靳言不知所踪,车钥匙也不在了。

    今天可是长假第一天,街上到处都是人。以他千年宅男的性格,居然挑在这种时候出门了,当真叫她讶异。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正是他。

    “到家了吗?”那头隐隐传来音乐声,他的声音听起来低沉澄澈。

    “嗯,刚进屋。”简瑶好奇,“你在哪儿啊?”

    “停一下。”他似乎对那头说了声,然后才淡淡对她说,“我在哪儿你暂时不必关心。现在,请立刻去准备一下,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

    简瑶微愣:“接我干什么?”

    薄靳言似乎轻轻笑了笑,答:“当然是跟我参加一个重要活动。”

    挂了电话,简瑶想,靳言应该是要带她去参加什么国庆活动。莫非是公安部的晚会?

    不管是什么,难得轻松假期,今晚她都只想开开心心陪在他身边。

    然而一下楼,简瑶就愣住了。

    此时暮色~降临,小区的路灯刚刚亮起。一辆沉黑厚重的加长豪华轿车,就静静停在公寓楼下。车两侧的后视镜上,甚至还系了两朵鲜红的玫瑰花。

    一名穿着黑色制服、戴着宽檐帽的年轻司机,弯腰为她拉开车门。

    而周围的邻居,齐齐侧目。

    坐上车之后,她立刻给薄靳言打电话:“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找了这样一辆车来接我?”如此大张旗鼓、古古怪怪。

    那头的薄靳言似乎静默了一瞬。

    “这还用问?”他答,“我在跟你约会。”

    傅子遇提供的宝贵经验第一条——

    “你居然打算等她晚上回家,就直接抱进卧室?氛围啊,第一次的氛围很重要,先有个浪漫的约会,让她终身难忘,然后顺理成章就做了。”

    ……

    简瑶闻言微微一愣。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重要活动(其实不是)。

    想起来,他们真的一次也没约会过。

    “不好意思,我刚刚不知道。”她微笑说,“谢谢。”

    那头的薄靳言明显也愉悦了,微微一笑问:“浪漫吗?”

    简瑶忍不住笑出了声。

    虽然其实有那么一点点被“系着玫瑰花的加长轿车”雷到,但他有这份心,一定要表扬。

    “浪漫,浪漫极了。”

    轿车在一座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口停下。

    大堂经理把简瑶带上直通顶层的观光电梯:“简小姐,薄先生已经等很久了。”

    简瑶浅浅一笑:“谢谢你。”想了想,又好奇的问:“他在顶层干什么啊?”

    经理笑道:“薄先生包下了顶层的豪华套房。简小姐,那个套房非常的棒,270度无遮挡开阔观景窗,能够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阳台上还自带露天游泳池。我们可以自信的说,这是B市最好的套房。当然,也是最贵的。祝你度过愉快的夜晚。”

    简瑶完全愣住了。

    她终于意识到,薄靳言是在干什么了。

    原本她以为他只是要带她来这里吃饭,但是豪华套房?

    这家伙……分明就是开始全力以赴了。

    简瑶酡红着一张脸,走出了电梯。

    眼前首先看到的,是一间开阔的客厅,繁复璀璨的水晶吊灯、欧式大弧形靠背皮沙发。对面窗外夜景阑珊,但是却没有人。

    一侧铺着红绒地毯的走廊,通往另一间厅室。悠扬的音乐声传来,似乎还有人走动的轻盈脚步声。

    简瑶缓缓走过去,绕过一座镂空金属屏风,怔住了。

    这是一间灯光幽暗的精致餐厅。光泽柔润的深褐色小圆桌放在正中,上面点着根长长的白蜡,火光温柔摇曳。桌面上还放着一束紫红娇艳的蝴蝶兰。

    一名年轻的演奏者侧立一旁,正在拉小提琴。琴声如泉水清澈悦耳。

    而薄靳言就站在地毯的尽头,一身笔挺的衬衫西裤。窗外的夜色是朦胧而流光四溢的,映在他脸上的光泽,也是浅淡如画。而修长乌黑的眉色下,那双眼沉沉湛湛,静静的望着她。

    “Hi.”低沉的,仿佛带着一丝丝浑然天成的蛊惑的嗓音。

    简瑶:“……Hi.”

    他就在烛火音乐里,徐徐走向她。高挑的身姿挺拔如树,眼中却浮现似有似无的笑意:“你今晚很漂亮。”

    简瑶今天以为是要参加宴会,专程挑了条漂亮的裙子,还把头发绾了起来,戴上了他以前送的钻石项链,露出雪白的脖子和肩膀。

    “谢谢。”她轻声答。只是他那所有所思的笑意,当真是叫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因为她很清楚,他现在在“思”什么。而她的打扮,似乎还很合他的胃口……

    薄靳言牵着她的手,在餐桌坐下。

    演奏者的音乐更加柔和抒情,窗外的夜色也更显幽深迷离。

    菜色精致而清爽,在这期间,薄靳言并没有多说话,只是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看她的目光也是幽深愉悦的。但这足以令简瑶红着脸吃完整顿饭了。

    很快就吃完了。

    桌布撤去,小提琴手也掩上门悄然离去。偌大的套房里,只有他俩对着烛光,相对而坐。

    简瑶微赧,拿起桌上那束蝴蝶兰:“很漂亮。”

    薄靳言却忽然起身,绕过桌子朝她走来。感觉到他的气息逼近,简瑶全身稍稍有些紧绷。然后就看到一只修长的大手,从自己手里把蝴蝶兰拿走,往桌上一丢。

    “别管花了,我们去卧室。”

    简瑶的脸顿时滚烫一片。没出声,也没抬头,任由他牵着手站起来。

    他当然察觉了她的羞窘,低沉的嗓音里就带了笑意:“紧张什么?”微微一顿说:“虽然我没有经验,但是资质和领悟力超群,另外观察力也很强——我会做得很好的。”

    热气蒸腾着简瑶的脸颊,完全无言以对。

    步入卧室,简瑶看到眼前的一幕,倒是微微一震。

    极具艺术色彩的方格吊灯下,一张漆白的大床赫然放在正中。而房间周围,三面都是巨大的落地窗,连接成270度的空中浮华美景,头顶是星光月色,脚下则是整个城市的风景。

    所以……他们要在这样一张床上做~爱?

    太奔放了,太傲慢了。

    果然是他的风格啊。

    简瑶的手心稍稍有点冒汗。接下来就该上~床了吗?

    谁知薄靳言却瞥她一眼,牵着她的手,没有走向床,而是带向一侧的窗前。

    他一只手扶在玻璃上,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后脑:“闭上眼睛。”

    简瑶:“……干什么?”由于他经常出人意表,她实在是有点紧张。

    话音未落,一只微凉的大手覆住了她的双眼。他低下头,轻轻亲了亲她的耳朵,低声说:“让你睁眼再看。”

    简瑶被他亲的耳根发麻,而他似乎来了兴致,唇舌沿着她的耳朵往下,在光~裸的脖子上流连。简瑶在他怀里轻轻颤抖着,眼睛又被他蒙住,只好伸手抓住了他的衬衣。

    “还要等多久?”她低喃了一声。

    “快了。”他开始在她脖子上细细的啃咬起来。

    简瑶的第一反应就是——他这绝对是学了新招数!前几天他还只是热烈而简单的吻着她,可现在,明明更轻微的触碰,却叫她从脖子酥到了全身,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喘急。

    她的第二个想法是——她知道薄靳言想让她看什么了。从今天的加长轿车、豪华酒店,还有烛光晚餐,她几乎可以推断出,接下来他肯定是让酒店工作人员,从下层升一堆氢气球上来,写上求爱的话语,飘过她面前。

    老天,他千万不要写:“跟我做~爱吧,简瑶!”

    正想着,忽然间他的手松开,唇舌也暂时离去。简瑶缓缓睁眼,就见窗外广阔的夜幕上,一道银色的烟光亮弧,徐徐上升。宛如水波,划过深黑的湖面。到了最高处,陡然绽放成一朵巨大的雏菊般的烟花,整个天际瞬间流光溢彩。

    简瑶着着实实吃了一惊——烟花,他居然是准备带她看烟花。她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是B市是不允许燃放的,除非是……

    “国庆烟火晚会。”他已经淡淡的倨傲的开口,“显然,你现在站在全市最好的观景点上。”

    转瞬间,更多的烟花已经升上天空,漫天璀璨、繁花似锦。整个窗外是一幕烟光瀑布,在她面前倾泻怒放。

    简瑶静静的看着,而她身旁的薄靳言,当然没有看无聊的烟火,而是专注的盯着她。

    傅子遇的第二条建议:带她去看这个城市最美最浪漫的风景。

    薄靳言想了很久,想起她春节的时候很喜欢看烟花。告诉傅子遇时,他说:“很好,没有女人不喜欢看烟花。她一定会主动吻你,然后自然而然接受你的欢~爱。”

    嗯……他等着。她再不过来吻他,他就要吻她了。

    果然,她很快在烟光映照中转身,看向了他。清秀柔美的脸颊,染上了层层红晕,那双眼更是波光盈盈。

    “谢谢你,靳言。”她柔声说。

    “不谢。”他微笑答,“只要让你觉得浪漫。”

    因为浪漫,是情~欲最好的催化剂。

    简瑶又笑了,但她没再看烟火,而是神色微赧的盯着他,上前一步,轻轻勾住了他的脖子,闭上眼,红唇就送了上来。

    这一次的吻,明显跟之前不同。她整个人都依偎到他怀里,像是要把自己交托给他。她的唇舌亦是模仿着他一贯的热烈,挑拨着、纠缠着他的。

    薄靳言瞬时心头一荡。

    本来他还准备了两个浪漫环节,但现在直觉告诉他,用不上了。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转身走向床。

    简瑶靠在他的胸膛里,被他轻轻放在大床的正中。窗外的烟光依旧闪烁着,两人头顶的光线暗柔如梦。他低头望着她,俊脸再次浮现那倨傲的、略显得意的笑意。

    他很高兴。

    靳言,我也是。我有多紧张,就有多欢喜。

    “帮我把衣服脱了。”他的声音低沉如水,黑眸定定的望着她。

    简瑶红着张脸,伸手去解他的衬衫纽扣。一颗、一颗、又一颗……正心神晃荡间,忽然感觉到大腿一热,他的手不知何时从裙下探了进去。

    “别停,继续脱。”他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简瑶的思绪,“除非你喜欢我穿着衣服做。”

    简瑶的脸又是一热,刚刚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他那不安分的手上,双手滚烫着,替他将衬衣脱掉,他又满意的微微一笑,上身朝她压过来,她的手只能轻轻抵住他温热的胸膛。

    可是……要命,他能不能不这么盯着她,目光简直锐利如电?可伸进她裙子的手,却越来越大胆了……

    修长灵活的手指,先是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料,力道均匀的揉了一会儿,只揉得简瑶浑身轻颤。可这当然只是开始,察觉到有微微的湿润浸染了布料后,他浅浅一笑:“你湿了。比我预想的更快。”

    简瑶简直要发疯了,把头埋在他怀里,近乎呜咽的抗议:“你可不可以不要说话?”

    他深深望她一眼,眼中笑意越发荡漾。

    “不行。”他不急不缓的答,“我们必须随时交流感觉,有助于达成完美的性~爱。”

    话音刚落,长指终于挑开那层布料,探了进去。简瑶全身轻轻一颤,哪里还顾得上说话,全身的细胞,仿佛都被他的手主宰了。

    大拇指先是在嫩肉上摁了摁,只摁得简瑶双腿发软,随即食指长驱直入。这时他微蹙眉头,手上动作也没停,明显是在寻找。

    “是这里吗?”他用指尖轻搓了两下,简瑶生生喘了口气,他随即展颜,兀自感叹:“看我找得多准。”

    简瑶的脸简直要滴下血来,只能牢牢抓住他的胳膊。而他当然察觉到她明显剧烈的反应,唇畔笑意更深:“别紧张,你享受就可以了。”他低头吻住了她,高大的身躯压在她身上,令她动弹不得,那只充当先锋的手,却越发轻车熟路、如鱼得水。

    揉捏、按压、逗弄。时而极为强势的快速摩擦,时而慢条斯理的划着圈圈……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流畅自如,不给她半点喘息的机会,全身都在他身下弓得像煮熟的虾子。

    “你是从哪里……学的?”她微喘着说。

    他抬眸看她一眼,微微一笑:“你说这个手法?”

    简瑶的脸又热了一层:“嗯。”

    “一本法国的书。”他说,“《最佳性事指南》,你有时间也应该看看。”

    “我才不看……”简瑶的后半句话,咽在嗓子里,因为他的动作又加快了。时快时慢,时轻时重,直撩得她全身如热锅上的蚂蚁,生生感觉到一种陌生的、求而不得的强烈渴望。

    “噢……感觉越来越激烈了,是吗?”他低沉的嗓音,也染上了几分暗哑。

    简瑶已经完全不行了,他的手指之下,她的身体深处,某种颤栗的、奇异的感觉,正如波浪般层层叠叠的涌上来,而她的心跳,仿佛都随之变得七零八落……氤氲恍惚间,只看到他修长健美的脊背,覆盖在自己上方,那双眼依旧幽沉迫人,手上动作变得更加灵活熟练……

    不公平……明明大家都是第一次,为什么她这么快就被折腾得几乎奄奄一息,他却娴熟笃定得好像情场老手,一切尽在他掌控?

    但她已经没力气抗议了,那清晰而锐利的感觉,仿佛一道白色电流,瞬间席卷了她。

    “啊……”她的口中竟然逸出一声呻~吟,全身都在轻颤,拼命去推他的手:“不要了不要了……”受不了了!

    而薄靳言低眸看着身下颤抖蜷缩的女人,按照《性~事指南》的动作要领,长指不再给予她强烈的刺激,而是安抚的轻轻按压着外围,让她在余韵中慢慢平息。

    而他的内心,完全不像简瑶以为的那样平静。

    阵阵热流,正在他体内沸腾窜动着。

    太性~感了,她太性~感了。高~潮的时候十个白玉般的脚趾都蜷了起来,轻抵着他的小腿;全身白嫩的皮肤都泛出粉红的晕泽。这一点,书上完全没提到过。

    天知道他有多想立刻进入她,让这样的她包裹住自己。噢,那一定美妙得不可思议。看她那美丽的地方,现在已经完全湿润,在灯下显得越发柔软嫣红。

    下腹一阵收紧,某处紧绷灼热得就像要爆炸掉,只有她的蜜谷,是唯一可以安抚缓解的地方。

    不,再等一会儿,还有一件他很想让她做的事。

    “简瑶,摸我。”他低头含住她胸~前的蜜处,抓住她的手,往下牵引。内心一阵激荡——她终于要碰他的男性私~密部位了!

    简瑶全身发软,小腿发麻,下面更是湿漉漉的说不出的感觉。脑子里也有点昏昏沉沉,抬头与他幽黑的眼睛对视着,手已经被他按在了某个滚烫的、梆硬的地方。

    简瑶再度面红耳赤。老天,这么下去她一定会缺氧。

    但到底已经更近一步,虽然羞赧无比,她还是在他的灼灼注视下,握着他,缓缓的动作起来。

    才几秒钟的功夫,薄靳言的喉咙阵阵发紧,那里更是涨得不可思议。虽然她的动作一点也不规范,也不懂得套~弄,完全就像在摸……一只小动物,可却令他瞬间感到体内热血沸腾。

    “你太棒了……”他叹息了一声。

    简瑶继续脸红:“真的?”看着掌中的那物,也有点好奇,忍不住说:“其实你这里……跟你的外形一点也不像。”

    那么清俊白皙的长相,截然相反的……

    显然,薄靳言完全领会了她的意思。女人这种话,在男人听来,当然是一种赞美。他再度心潮澎湃,哪里还能等上一秒钟?握住她的手,往床上一扣。然后身子一沉,就抵了上去。

    然而充分湿润的幼嫩处,却依旧紧~窒无比。薄靳言刚刚进去一个头,感觉就被卡住了。但这已经足以令他舒爽无比,薄唇微启,眸色如波,那俊容也染上一抹绯红。

    “噢……”他低叹了一声。

    简瑶也低低了抽了口气——她是疼的。

    薄靳言握住她的腰,又往里奋力送了一截。这下简瑶疼坏了,丝丝喘气:“好痛!”忍不住瞥他一眼:“你不是看了书吗?怎么还弄疼我了?”

    做到现在,薄靳言第一次不想说话,只想快点进去,全部进去。噢……那柔软温热包裹的感觉,简直就像迷药般勾引着他,完全无法抑制贯穿她的冲动。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前端,一跳一跳,难耐又欢快。

    可她疼了。

    薄靳言长长的吐了口气,压抑住一进到底的强烈冲动。而是保持原样不动,手指再次摸上她的敏~感处。

    “放松。”他低声哄道,“你会很愉悦的。我的技术无与伦比。”

    简瑶“噗哧”一声又笑了。

    但她很快笑不出来了,因为薄靳言一边手指摩挲,一边缓缓挺进,双重刺激,只令她全身都开始颤抖。但他真的很高手……果然不那么疼了。

    完全进入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这感觉如此陌生又激荡,而两人的身体赤~裸交缠着,空气中到处都是属于彼此的气息。两人的心跳快得像打鼓,因为即将到来的最热烈的痴缠。

    “现在,我令你感觉真实了吗?”薄靳言在她耳边问,黑眸暗沉如水。

    简瑶凝视着他:“嗯。”

    还有比这更真实的存在吗?这么美好的夜里,你在我的身边,在我的身体里。那么骄傲的你,却对我那样热烈,那样的怜惜。你令我颤抖,也令我疯狂。而我们终于成为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缱倦纠缠、唇齿相依。

    而我多么希望,这一刻便是许了一生。我可以陪你日日夜夜,陪你年华到老,而我们依旧相爱,永远也不要分离。

        

 

58v章

 

    阳光从三个方向投射进来,将整间卧室辉映得如同一个灿烂的发光体。

    简瑶就躺在凌乱的大床上,躺在这个发光体的正中。而薄靳言正在那光影迷幻、暗藏瑰宝的秘境里,不断索求。

    言语已不足以表达他的感受。她流下的每一滴汗水、每一缕蜜液,还有她的每一寸颤~栗的皮肤,仿佛都为他主宰、与他共舞。

    美人娇嫩如兰,只为君子折腰。男女最原始的欢爱,原来是这么美妙的事。书籍理论里那些对于性~□的笼统单调的解释,根本就是个笑话。在他看来,应该改为“文字无法描述,建议诸位亲身体验其中的极致快乐。”

    她的喘息就埋在被褥间,柔软纤细的腰肢随着他的节奏而抖动。那嫣红如火的脸颊,那弹跳丰盈的蜜桃,还有缠在他腰间的颤抖的双腿……她是如此柔弱,又是如此诱人。每一次进入,被她紧热包裹的感觉,都是那么销魂蚀骨。

    修长的大手,沿着那雪白如凝脂般的曲线,轻捏摩挲。他的攻击一如他对待任何事的风格:快速、精准、有力,但是又不失优雅张狂——他全程都不忘俯首在她耳边,用那低沉磁性的嗓音,露骨的挑~逗诱惑着:

    “噢……看来你很喜欢‘九浅一深’的节奏。”

    “别咬嘴唇,叫出来,那样会令我更愉悦。”

    “你已经湿得不像样了……宝贝,这一次会比上一次更好。”

    ……

    这么“厚颜无耻”的话语,偏偏他的神色还极为坦荡真诚,只令简瑶羞窘得恨不得拿胶带封住他的嘴巴。可她的全身早已软成了泥,呼吸断成了线,哪有力气再抗议?于是继续被他以身体和言语双重刺激着感官,快~感越来越激烈,越来越锐利……她的全身仿佛都沉浸在滚烫的气息里,昏昏沉沉无所遁形,唯有深埋在她体内的他,横冲直撞的他,是最真实最强烈的存在。

    终于,某个瞬间。他最后深深的一挺而入,有力的臂膀紧抱着她的腰身。而他沉重的身躯完全覆盖到她身上。他不再律动了,唯有那一处,以最激烈的节奏,与她那幼嫩的器官,一起疯狂颤抖。简瑶全身再次紧蜷,抵在他胸膛上的手,张开又握紧,张开又握紧,最后捏住他的肌肉不放手。而他额头的汗水滴落在她脸上,清俊白皙的容颜,倨傲的紧绷着,幽深的黑眸,却缓缓升起笑意……

    “呵……”他长吐了口气,翻身从她身上下来,跟她一起平躺在床上。

    两人盯着天花板,兀自平复呼吸,一时都没有说话。简瑶从旁边把堆积成一团的被子扯过来,覆在自己身上。他一看,扯起一角,把自己也盖上。

    过了一会儿,他伸手将她一搂,令她趴到自己怀里。清冽的黑眸里,暗沉的情~欲还未完全褪去,但浅淡的笑意已经升起。

    “感觉怎么样?”他看了眼屋内角落里那座古典摆钟,“这次是1小时34分钟。如果你认为不够,下次我完全可以再延长。”

    他刻意强调时间,只令简瑶又羞涩又好笑。那手指轻轻挠了挠他的胸膛:“其实你真的不必在意第一次的时间。一开始没经验嘛……”

    薄靳言脸色疏淡没说话。

    昨晚第一次的情形,两个人都记忆犹新——薄靳言进去没多久,刚有力的律~动了几十下,简瑶也从疼痛中缓解适应,声如蚊呐般告诉他:“嗯,有感觉了,挺舒服的。”也许就是被心上人无意的情话刺激到了,只见他的俊脸明显一绷,破天荒第一次,眼中闪过难耐、不舍、灼烈、尴尬……等混杂的情绪,他已经急速的退了出来……

    薄靳言当然很清楚,男人第一次因为陌生而强烈的刺激,大多很短促。但关键是,在跟简瑶做之前,他坚定的以为,自己在这方面也是与众不同得天独厚的,完全可以第一次就给她超长超强的体验……

    所以昨晚事实发生后,即使后来几次时间已经不断加长,但近乎挫败的第一次,多少令他有点不甘心。今天一醒来,他又忍不住要了一次,既是向简瑶再次展示自己的实力,同时也成功将包括第一次在内的平均时长,提高到1小时以上。

    这个数据,稍稍令他对自己满意了一点。

    “很抱歉把你弄肿了。”他低头盯着她说,“不过不必担心,家里有药。而且我看你的肌体柔韧性很好,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原状。”明显他脑海里又联想到所谓“原状”画面,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

    简瑶顿时又红了脸,伸手捶了他一下:“你怎么还会有……这种药?”

    薄靳言带着倨傲的微笑扫她一眼:“做~爱是你我关系发展的关键步骤,你认为我会有任何考虑不周的地方?”

    简瑶静默片刻,微笑答:“是啊,很周到,除了闪电般迅速的第一次。”

    她讲这话完全就是招惹,只见薄靳言俊眸一敛,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只看得她心弦又是一颤,转身就想下床:“我去洗澡……”

    腰间却已被他一把牢牢扣住,男人精瘦高挑的身躯再次压了上来,热气再次将她笼罩,黑眸幽沉的盯着她:“看来是平均时长还不够,才让你对第一次念念不忘。”

    身下开始再次研磨探入,简瑶“啊”一声尖叫:“我错了我错了,够了够了!”

    ……

    一室痴缠。

    简瑶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了。整个玻璃房里阳光四溢,干净而温暖的气味包裹着她酥软无力的身躯。

    浴室传来水声,薄靳言在洗澡。她埋在被子里发了会儿呆,想起昨晚和今早的种种,只觉缠绵激荡如梦。现在,她可真的是把身体交给了他——这个念头,想想就让人心头甜软发涨。

    就在这时,桌上薄靳言的手机响了。简瑶裹着床单走过去,拿起一看,是傅子遇。

    他怎么这时候打过来了?简瑶稍稍有种被人撞破的羞窘,扬声喊道:“子遇的电话。”接起:“子遇,你等等,他马上就来。”

    傅子遇在那头似乎笑了:“不急不急。起床了吗?没打扰到你们吧?”

    简瑶的脸顿时火辣辣的——显然他知道了。这时看薄靳言已经从浴室走出来,她索性不答,把手机递给他。

    薄靳言的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没穿衣服,只在腰上系了条浴巾,却越发显得全身曲线光~裸、修长、挺拔。

    简瑶坐在床上望着他,脸颊微烫,可心头又一阵柔软。

    以后他们会经常这样赤~裸相对了……

    “什么事?”薄靳言接起电话时,眼睛里都还有淡淡的笑意。

    傅子遇本来其实是想打电话关心老友,毕竟简瑶生性温柔腼腆,薄靳言虽然志在必得但是实在粗神经,所以他还怕薄靳言昨晚受挫。但现在听他的语气,哪里还有没吃到的道理,而且估计还吃得很饱。

    啧啧啧……简瑶小姐,真是辛苦你了。二十六年的处~男啊!

    于是他对薄靳言说:“没事,只为恭喜。”又含笑问:“感觉如何?”

    薄靳言笑意更深:“谢谢,感觉非常棒。”

    一旁的简瑶听他这么说,简直要疯了,拿起个枕头就砸向他。被击中的薄靳言这才侧眸望向她。

    “不要跟傅子遇讨论这件事!”她压低声音吼道。

    薄靳言微微一笑:“OK.”转而对电话说:“她害羞了,我不打算再说。但你应该能想象到,非常棒意味着什么。我们相当愉快,再次感谢你的建议和关心。”

    简瑶:“……”

    挂了电话,薄靳言一转身,就见简瑶正打开身上裹着的床单,在穿睡衣,应该是打算去洗澡。柔美白皙的曲线,丰满玲珑的部位,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却轻而易举再次撩拨得他心头一阵燥热。

    噢……她属于他,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

    而简瑶一回头,就见薄靳言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

    “怎么了?”

    薄靳言微一沉思,组织了一下语言,以便最精准的表达自己对她的感觉。

    “如果早知道,与你灵肉合一会带来如此极致的愉悦——在遇到你的第一天,我就会向你求爱。”

    又何必蹉跎了这么多时日,早就与你携手一起沉浸在幸福里。

    简瑶微微一怔,柔软的、蜜糖般的幸福感,在胸中泛滥开去。

    这家伙……第一天就求爱,如果真的那样,的确很符合他傲慢自大又露骨的作风。

    不过……

    “谢谢,我也很开心。”她轻声说。

    很开心跟你在一起。虽然你这句话的假设完全没有逻辑,可却是你第一次因为我,讲了这么感性的、没有逻辑的话语。

    只因为你爱着我,而我也深深的爱着你。

    ——

    国庆长假一晃而过,有的人过得甜蜜而热烈,有的人过得疲惫而充实,有的人却过得绝望而痛苦。

    十月七日的晚上,长假最后一天,南方某城市,某间阴暗沉寂的厂房里。

    一个中年男人,跌跌撞撞,手持汽油罐,一股一股的,浇到周围密密麻麻的液化石油气罐上。

    “求求你……别这样……”他的声音呜咽如困兽,强壮的男人此时却一脸泪水,“我爸妈年纪都大了,还有老婆孩子,求你别杀我,为什么是我……”

    黑暗中,响起一个无比低沉悦耳的男声:“因为我看你很顺眼,所以选中了你。”

    那男人简直欲哭无泪,但他知道这个人的残忍,知道自己没有其他办法。他颤巍巍的举起了打火机,跳跃的火苗在夜色里分外妖冶狰狞。

    “你会放了我的家人?”他颤声问,“只要我点了火,安放在我家的炸弹,就会拆除?”

    “当然。”那个人答道,“我保证他们察觉不到任何异样。呵……只除了你,因为仇恨社会,纵火身亡——嘭!”

    男人最后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手一挥,打火机掉落在地面湿滑的汽油里……

    烈火熊熊燃起将他包围时,他似乎听到那人的声音渐行渐远:“这是为我最好的朋友准备的。为他而死,是你的荣幸。”

    而后,阵阵爆炸声传来,他被卷入震荡的热流里,什么也听不到了。

    ——

    十月八日,清晨。

    大切诺基稳稳停在警局的停车场里,简瑶推开门下车。薄靳言依旧一身黑西装,迈着长腿很快跟过来。两人并肩往办公楼走。

    晨光清透,他的脸也显得白皙如玉。刚走了几步,俊秀的眉眼微微蹙起,侧眸盯着她。

    “我仍然要对昨晚提出抗议。”

    简瑶脚步一滞,就听他淡淡的继续说道:“为什么你拒绝尝试新姿势?你知道以我的领悟力和学习能力,你不可能阻止我在这方面的探索和精进。”

    简瑶脸一红:“闭嘴!”

    薄靳言当然不会闭嘴,扫她一眼,神色淡然的说:“我既然是世界上最聪明的男人之一,自然也会成为这方面最优秀的男人。”

    简瑶的脸更红了,正好迎面走来一群刑警,她立刻压低声音说:“有什么回家再说。”

    薄靳言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淡漠的目光,掠过前方的男人们。他们大概刚做完晨练,每个人都穿着T恤或背心,显得肌肉喷张又大汗淋淋。看到他俩,都笑着打招呼:“薄教授!”“简瑶!早!”

    简瑶也朝他们微笑寒暄,这时就听到身旁的薄靳言,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叹道:“噢……看看这群荷尔蒙分泌过剩,又欲求不满的男人。”

    简瑶一愣,旋即忍俊不禁——

    他自己才“欲求得满”一星期好不好,要不要这么得意啊!

    长假之后的工作,与平时并无不同。两人依旧紧张而忙碌,薄靳言依旧一上班就进入了自己的思维世界。只除了午休时分,那个长长的拥吻,以及在她耳边蛊惑低语“今晚继续”……

    下午的时候,阳光静谧,一室清寂。薄靳言接到了尹姿淇的电话。

    因为心情很好,所以对她讲话也是温和愉悦的:“什么事,我亲爱而麻烦的姐姐?”

    尹姿淇笑声温婉,原来她打电话来,是想叫薄靳言下个月跟她一起回美国过圣诞。

    “你父亲的身体最近也不太好。”她说,“我认为你应该回去一趟。”

    薄靳言微一思索,答:“OK.我带简瑶一起回去,你定好机票送过来。”

    尹姿淇在那头顿了顿:“你确定带女朋友回去?你知道薄叔叔一直希望你在美国找一位门当户对的名媛,他的思想是太老套了,我也不赞同。但他最近身体不好,你确定要这么做?”

    薄靳言淡淡一笑:“那是他的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从我选择大学起,他就一直以身体为借口企图要挟——当然从没成功过。我很奇怪你居然还把这种事当成一个问题提出来。”

    尹姿淇:“……好吧。”挂了电话,她把手机往桌上一丢,静默片刻,又拿起来,打给未婚夫:“Hi,今晚去哪里吃饭?”

    这头,薄靳言扔掉电话,抬眸看着对面的简瑶。

    简瑶也看着他:“你要带我回美国?”

    “我们可以度过一个愉快的圣诞假期。不被任何人打扰。”他慢条斯理的说。

    许是他的语气低沉而略显蛊惑,简瑶自然而然就想歪了——不被任何人打扰,他脑子里就记着那件事!

    正要鄙夷,却听他淡淡的说:“如果你愿意,我会带你去一些地方。我想我喜欢的地方,你一定也会喜欢。”

    简瑶微怔。

    “好,我当然愿意,我很想去。”

    原来是这样。他是单纯的想与她分享喜好。这家伙总是不经意间,就让人心头发软。

    薄靳言得到肯定答复,当然满意了,微微一笑,低头继续工作。

    两人都没再说话,办公室的空气里,仿佛也浮动着温柔的气息。

    就在这时,清脆的敲门声响起,两人同时抬头,便见刑警队长拿着叠资料,脸色凝重的走了进来。

    “教授,有个古怪的案子,公安部那边,想让你看一下。”

    简瑶心情一紧,薄靳言却露出那惯有的淡漠的笑容:“很好。”

    刑警队长继续说道:“国庆七天,国内有五个城市,发生了纵火案,造成了极大的人员和财产伤亡。这几起案子的凶手,都死在火场里,也留下了遗书。但我们发现了个不寻常的现象,经过统计发现——五起案子,都是用的相同型号的汽油、相同品牌的打火机。其中有三起案子还设置了引爆装置,而装置几乎也是一样的。”

    薄靳言已经站起来,接过他手里的资料,快速浏览一遍,修长双眸里顿时波光闪动。

    “果然……是个有意思的案子。”

 

    作者有话要说:他来了,真的来了,大家请闭眼~~

    ——

    另外说一下呢,这几天老墨更新不给力,其实是因为各种事找我的人比较多,当然也有好事,但是的确占用了很多码字时间和精力。所以,在墨夫的严厉批评下,我昨天开始断网关手机,只专心码字了。其他事都交给墨夫去谈了。以后如果有其他方面的好消息,如果条件允许,我也会第一时间跟大家分享的哈!

    ——

    另,今日中秋,奉上肥美小剧场一则,请笑纳!

    小剧场——中秋薄靳言答读者问

    老墨:大家好,值此中秋佳节,我们邀请到薄靳言先生来到屏幕前,回答大家的问题。当然由于他晚上还有别的安排(你们懂的),所以只能呆几分钟时间。请大家迅速发问!

    薄靳言:你已经浪费了五秒钟。

    老墨:……第一个问题:昨晚做了几次?以下问题皆来自老墨的qq群读者提问。冤有头债有主,与老墨没有半点关系。

    薄靳言:四次。不算第一次。

    老墨:为什么不算第一次?

    薄靳言:你可以闭嘴了,下一题。

    老墨:……第二题:肉好吃吗?以后频率如何?

    薄靳言(微笑):这是个好问题。我的感觉非常完美,频率会随心所欲,但每天都会做。

    老墨:你觉得简瑶什么时候最不可爱?

    薄靳言:在荷尔蒙的趋势下,她任何时候在我眼中都是可爱的。问这个问题的读者,显然是女性,对男人缺乏了解。建议去读几本两性相处的书。

    老墨:咳咳……第一次多久?

    薄靳言(冷冷看一眼屏幕):你提问前不带情商吗?还是想故意挑衅?

    老墨:咳咳下一题……(吐血)第一次感觉如何?

    薄靳言(静默片刻):事实上,我不介意离开你这本书,不再担任男主角的角色。

    老墨:我错了!再不敢了,下一题!想生孩子不?

    薄靳言:没兴趣,不想生。

    老墨:不生就不生,反正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薄靳言:你说什么?

    老墨:没什么没什么。下一题——简瑶第二天是不是起不来啦?

    薄靳言(终于又笑了):当然。虽然她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老墨:采取何种避孕方式啊?

    薄靳言:昨天采取过体外射、避孕套等方式。两种我都不喜欢,相比较之下,以后倾向于体外射。

    老墨:好直接……想要几个孩子……对不起又重复了。

    薄靳言:0个。下一题!

    老墨:怕不怕死?

    薄靳言:废话,不怕。以我的智商,也很难让我死。

    老墨:……这是什么逻辑……混乱中……下一题:对姐姐啥看法?

    薄靳言:关系疏远的亲人。

    老墨:尹姿淇,请自求多福。简瑶有很多爱慕者,你打算如何应付?

    薄靳言:我为什么要应付他们?那些男人从头到脚写满愚蠢。

    老墨:啊!台词在这里出现了!下一题——最喜欢简瑶哪个部位?

    薄靳言(再度微笑):眼睛。

    老墨:好纯情!今天是中秋节,还有读者问你喜欢吃什么馅的月饼?

    薄靳言:法式樱桃馅。简瑶也喜欢。

    老墨:OK,最后一个问题。那个啥啥的时候,你说了什么话?

    薄靳言:虽然你吐词不清,但我想我领会了你的意思。我承认,达到性~高氵朝时,我的思维产生了片刻的混乱,并没有说话。但你知道,我的思维速度非常快,当时有许多词组闪过我的脑海。

    老墨:譬如?

    薄靳言:譬如So great,Unbelievable,I am fucking her 以及I love her so much。

    老墨:又想笑……又感动……OK,最后一个问题,中秋节,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

    薄靳言(沉思片刻):无话可说。

    老墨:你、你!你不祝大家中秋快乐合家团圆,我就不让你再吃肉。

    薄靳言(再次冷冷的鄙夷作者,最后被迫转向屏幕):OK,中秋快乐,合家团圆。再见。

    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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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v章

 

    “人为什么会纵火?”

    “因为看到火焰吞噬一切时,可以体验到‘掌控’的快~感。初期是掌控火焰,后期他就会想要掌控生命,转而去杀人。”

    焦黑一片的厂房里,薄靳言背着手,站在满地灰烬中沉思。简瑶站在他身后,仔细打量每一个角落。

    因为五起案件发生在不同城市,也都分别结案。所以他们这次是秘密展开调查。

    一名公安部的刑警他们身后解释道:“前三起案件,都发生在夜间无人的公园、个人住所等地,除了纵火者本人,没有其他受害者。但第四起、第五起,开始有无辜人员牺牲。尤其第五起,三名在厂房值班的工作人员,都被炸死。”

    “所以……”薄靳言转头看着他,“你们才注意到,五起案件的相似之处?”

    刑警点点头。

    薄靳言唇畔浮现讥讽的微笑:“我不相信五起案件凑巧相似的鬼话。显而易见,背后操纵者中途改变策略,开始杀不相关的人,只有两个原因:一、他的胃口越来越大;二、他想引起更大的关注。下一步,他就应该制造类似公交爆炸这样的大案了。”

    刑警一怔,问:“可他是怎么做到操纵其他人的?”

    “那正是我们要找的答案。”薄靳言淡淡的答。

    他摘掉手套,转身看着简瑶:“走吧。”

    简瑶快步跟上他:“几个现场都看过了,有什么发现?”

    “没有任何发现。典型的纵火案现场,能够调查取证的东西,警方都已经做了。”

    步出火场,外头停的都是警车。

    薄靳言忽的停步,转头微笑望着她:“告诉我,接下来做什么?”

    简瑶想了想,答:“既然现场没有线索,我认为应该去鉴定五个人的遗书。”

    薄靳言忽然又转身,继续朝前走,淡淡的声音传来:“看来前几天的频繁性~交和强烈情~欲,并没有明显干扰你的头脑、影响你的正常智商。很好,请继续保持。”

    简瑶:“……”

    这家伙……一工作起来果然变了样,居然还在这方面考验她,真是公私分明啊。

    ——

    当地警局。

    简瑶和薄靳言坐在会议室里,桌上是第五名死者的遗书,以及其他各地送来的遗书影印本。

    薄靳言很快就看完了,往椅子里一靠,抄手盯着前方,乌黑的眼睛里似笑非笑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简瑶仔仔细细研读了每一个词句,越读,心头疑窦越大。

    “这些遗书……不对啊。”她抬头看着薄靳言。

    他勾唇一笑,嗓音低沉温和:“是啊,这些遗书简直太完美了。”

    简瑶很明白,他说的“完美”,完全不是指捏造得完美,因而可以判定为假。而是……

    它们太真实可信了!

    笔迹流畅、偶有情绪激动的潦草字迹;措辞口语化很自然;感情真实而愤慨。每一封都是在控诉自己人生的不公、对社会的绝望,最后决定用纵火的形式,结束生命、“回报”社会。而且每一封都不短,完全没有刻意回避任何事,甚至充满了不同的个人风格色彩。

    按照薄靳言之前教给她的理论方法,这些遗书很可能是真实的,并不是在受胁迫的情况下写的。想必这也是各地警方迅速结案的原因之一。

    可这又跟薄靳言之前的推论违背了。真的存在幕后操纵者吗?如果存在,就像之前刑警所问,他是怎么做到的让他们心甘情愿写下遗书,然后去纵火的?

    “瞧瞧你那困惑的小脸。”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薄靳言盯着她,目光锐利清透,他脸上可看不到半点困惑犹豫,唇畔甚至还挂着倨傲的笑意。

    “我是在思考!”简瑶反驳,“快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薄靳言站起来。今天他穿的套深灰色西装,越发写得清逸笔挺。他走到会议室长桌前端的白板前,弯腰拿起支笔,双手背在身后,俊脸淡然的望着她:“柯南道尔那句老套但是实用的话是怎么说的?”

    简瑶:“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议,也是真实答案。”

    薄靳言:“所以?你还有什么可困惑的?一步步推导不就OK了。”

    简瑶:“……别废话了!马上推。”这个人,在专业和智商上,永远这么傲慢。哪怕他们都发展到这一步了,也没见他对她有多少怜香惜玉,该打击的依旧打击……不过没关系,她也可以照旧不理会他的幼稚自大。

    薄靳言这才淡淡开口:“首先,重申我之前的结论——一定存在某后策划者。

    很简单的道理:即使这五个人都有纵火报复社会的动机,也不可能这么巧,都挑在相邻几天时间,选择相同工具手法作案,而且五宗案件还呈现出这么简洁清晰的犯罪升级趋势。”

    “嗯。”简瑶接口,“这个概率微乎其微。”

    薄靳言又说:“在这个前提下,遗书无懈可击,只有两个可能:

    一、他们本就心存死志,那个人只是稍作引导和组织,使这宗案件变得像系列案件。即使是这样,他也是个危险人物。”

    简瑶点头:“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还有第二个可能。”薄靳言说,“书写遗书的时候,他采用心理控制术,影响了他们的意志,具体手段包括药物、催眠、语言诱导等。使他们产生幻觉、情绪波动等等,从而写下‘真实的遗书’。”

    简瑶愣住了。

    心理控制术?这种东西只在文学作品里听过,可薄靳言却郑重其事的提了出来。

    像是能察觉她所想,薄靳言淡淡一笑:“又困惑了?心理控制术本来就是心理学的一个小分支。只不过,没有你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电影里那么不专业和夸张。”说完忽的一顿,眸色变得有些深沉。

    简瑶:“怎么了?”

    薄靳言眼中划过极为淡漠的笑意:“忽然想起,Tommy也曾妄想对我实施心理控制术。呵……”

    简瑶放在腿上的双手,悄无声息的握紧。

    Tommy,迄今依然被关押在美国监狱的鲜花食人魔。

    那段过去,薄靳言从未与她深聊过。阴暗的地窖,满身的伤痕,还有刚才他所说,危险的心理控制术。

    “那后来……怎样了?”她盯着他,轻声问。

    薄靳言怪异的看她一眼:“后来?我送他进了鹈鹕湾监狱。你的记忆力选择性丧失了吗?”

    简瑶看着他高大清冷的容颜,忍不住微微一笑。

    是啊,他怎么可能输呢!

    “好好好,是我问废话了。继续推,我已经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了。”

    看似趾高气昂主导一切的薄靳言,在听到她委婉赞许的话后,果然“听话”的继续推理下去:“当然,我个人更倾向于,他使用了心理控制术。因为烧死是一种非常痛苦的死法。你要在同一时间,集齐五个无比坚定的、想以这种痛苦方式死去的报复社会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举个例子——如果让你选,服毒和烧死,你会选哪种?”

    简瑶:“……服毒。”

    薄靳言点头:“不错。”

    “下一个问题:五名纵火犯有哪些共同点?”他又问。

    这个问题简瑶的确已经认真想过了,非常流利的答道:

    “首先,年龄在35-45周岁间;

    第二,他们的经济状况都不太如意。有的领低保,有的从事非常低收入的工作,还有两人失业;

    三、从他们亲友的口供看,有的性格极其沉默内向很少与人交流,有的比较愤世嫉俗,经常抨击社会不公。无论哪一种,都可能存在比较负向的心态;

    四、我还注意到,他们都有过违法违规记录。有的是偷盗公家财物,有的是与邻里打架斗殴。但都不是特别严重,所以只接受过警方调解或教育,有登记在案,但是没有坐牢。”

    讲完之后,她就眸光熠熠的盯着薄靳言。而他唇畔浮现所有所思的笑意。

    “没错。”他缓缓的说,“这是多么生动的一幅纵火犯的犯罪心理画像。”

    简瑶一下子愣住了:“你的意思是……”

    薄靳言淡淡点头:“‘他’也懂行为分析,他通过某种方式,挑选符合画像的人,实施犯罪。这也验证了我之前的结论——他很可能掌握心理控制术。”

    简瑶静默不语。如果是这样,这名罪犯不仅具有高智商,甚至还懂犯罪心理。通过策划一系列残忍的纵火案,明目张胆的挑衅警方……

    她轻声问:“‘他’会不会就是鲜花食人魔2号?”

    本来一直没往这方面想。江皓的死,两起案件没有再出现“他”的讯息,令她几乎认为“他”肯定是死了。

    可刚刚薄靳言提到Tommy也会心理控制术,实在令她心生不祥预感。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作案风格,总让她感觉跟“他”有些说不出的相似。

    薄靳言显然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脸颊浮现一丝讥讽的笑意:“如果是,那就更有趣了。”扫她一眼:“紧张什么,有我在。”

    简瑶原本凝重的心情,还真被他搅得轻松了不少。想想也是,那个“他”虽然神出鬼没,但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我只抓最穷凶极恶的罪犯,只有我能抓到——他当年嚣张的朝她丢下这句话后,就从未食言过。

    ——

    午后。

    薄靳言和简瑶坐在这个二级城市最著名的一间主题餐厅里。

    阳光清澈明媚、窗外湖水粼粼。薄靳言松了领带,惬意的靠在沙发雅座里,臂弯里还环着自己的女人。

    简瑶已经适应了他高度劳逸结合的破案模式——现阶段的犯罪心理分析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需要刑警和鉴定人员,去从各个方面,广泛寻找五名纵火犯之间存在的“某种共性”,也即幕后策划者,到底是怎么找到他们、与他们建立联系的。

    不过尽管在午休,她可没他那么放松,拿出案件资料继续看着。

    这时薄靳言转头,盯着她安静清秀的侧脸,忽然开口了:“你今天对纵火犯的画像,超出了前期专业水平。”

    简瑶顿时抬头朝他笑了:“谢谢。”得他一句夸奖,还真是不容易啊!

    薄靳言微微一笑:“看来我之前对你的判断不够准确。”

    简瑶微怔:“怎么了?”

    他慢条斯理的答:“英国人认为,合适的性~爱能够使人的身体状况更好,思维能力和反应能力更敏捷。你验证了这条结论——有意思的现象。”

    他说这话时,不带任何暧昧抑或蛊惑的语气,面色淡然目光清澈。真的只是在“验证某条理论”。

    但简瑶难免脸颊一烫。

    他又淡淡的说:“还不感谢我?”

    “去你的!”

    ——

    两人吃完饭驱车赶回警局的路上,终于有消息了。

    刑警们打来电话:“薄教授,我们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得少了一点,因为老墨这两天要仔细梳理下后面的大纲哈~~

    后面还是一贯风格,案情和言情穿插哈~~另外我说过虐,不会太虐的啦,不会像《独家占有》那么虐

    我正在努力调,争取把时间稳定在晚上8点。看到我的努力了么哈哈

    ——————

 

60v章

 

    历史上,有很多狡猾凶残的罪犯,没有在警方的强力搜捕中落网,却因为很小的偶然意外,暴露了身份。国外如因为交通意外被捕的英俊杀人王子泰德?邦迪,国内如在警方检查娱乐场所时被撞上的杀人狂魔杨新海。

    现在呈现在薄靳言和简瑶面前的,就是这样一条偶获的珍贵线索。

    午后,会议室里敞亮肃静。几名公安部派遣过来的技术人员,正对着电脑整理数据。其中三十余岁那名技术组长解释道:“五名纵火犯,三人家中有电脑。我们发现了一个异常现象——这些电脑在几天前都做过全盘格式化,甚至连附近的服务器,也被攻击过。显然是被人为植入病毒,以抹去所有数据。”

    薄靳言立在他们身后,修长如玉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所以,另外两人住所附近有网吧,并且网吧服务器也被‘黑’过?”语气冷淡的说:“网络,的确是‘他’发掘‘猎物’最便捷的渠道。”

    他反应如此之快,令众人都静了一瞬。

    简瑶则想了想,说:“按他们的年龄,基本都是70年代生人。这个年龄段接触论坛、聊天室比较多。”转头对薄靳言说:“他们的画像还要加上一条:热衷于网络。”现在电脑网络在二级城市也非常普及和便宜,这些生活中比较失败的中年人,寄情网络不足为奇。

    “你说得很对。”技术组长对她露出赞许目光,“我们有个意外收获——有一台电脑幸免于难。”

    原来,第五名纵火犯,也即那名年龄最长、经济状况相对较好一点的中年男子。他的电脑,是读大学的儿子用剩的老式台式机。案发前,儿子放假回到家里,嫌电脑速度太慢,自作主张送去维修,把自己的二手笔记本暂时给父亲用。

    结果,笔记本被黑掉了,台式机修完返回家里,父亲已经纵火身亡。

    “通过台式机上的数据,我们追踪到论坛服务器。论坛方面表示,他们前些天也被攻击过,但是因为他们的网络安全系统比较复杂,对方没能攻破。因此,我们获得了五名纵火犯的网络活动数据。统计显示,他们都与同一个ID,有着非常频繁的联系。”技术组长转头对身旁那名技术人员说,“安岩,展示给薄教授他们看看。”

    叫安岩的年轻人生得极为白净,伸手推了推金丝细框眼睛,把屏幕转动朝向他们:“这个ID叫‘青天孤志’,使用海外代理服务器登录,设置了多重防火墙。目前我们正在利用多种算法,侵入他的电脑,以确定他的位置。”

    包括他在内,三名技术人员电脑上,显示的都是满屏滚动的计算数据。

    这当然不是薄靳言所长,他扫了一眼就抬头盯着安岩:“多久能有结果?”

    安岩:“三分钟。”

    薄靳言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拉开张椅子在旁边坐下。简瑶和技术组长也坐下来,紧张的等待着。

    “青天孤志……”薄靳言用那无比悦耳的嗓音,无比讽刺的低喃,“多么自恋低俗的名字。”

    简瑶默然,其他人也没答腔。

    就在这时,前方三台电脑同时光线一闪,突然就变成了蓝屏!一堆堆报错数据接连不断跳了出来,原先的计算程序不知所踪。

    “怎么回事?”技术组长迅速站起来。

    安岩眉头紧蹙盯着电脑,其余两人也是脸色一变,连续敲打键盘,却没有丝毫反应。

    薄靳言极为冷淡的开口:“别告诉我,你们被他反过来黑掉了。”简瑶也是心一紧,轻轻拽了拽他的胳膊,示意他给人留点余地。

    技术组长脸色难看的下令:“立刻处理!这条线索如果丢了,案子要怎么破!”

    这时,一直沉寂不动的安岩,忽然开口了:“他的安全系统采用的是美国黑客的最新技术。”

    大伙儿脸色都又凝重了几分,却又听他淡淡的说:“不过,美国的不一定就是最好的。”话音刚落,十指在键盘上迅速翩飞敲击。

    转瞬之间,他的屏幕重新亮起,一行行计算数据,重新流水般呈现出来。

    技术人员们都松了口气,薄靳言和简瑶则同时看了安岩这小伙子一眼。这时,他手里的鼠标在屏幕上快速轻点了数十下,一行坐标数据跳了出来。他抬头看向薄靳言,镜片后的细长双眼映着屏幕的光泽:“拿到他的地址了——没有超过三分钟。”

    众人闻言,全都又惊又喜,拍拍安岩的肩膀,然后迅速动了起来,通知外围的刑警们马上出动。

    薄靳言也站起来,长身玉立的姿态,淡淡扫一眼安岩:“那个论坛的安全系统是你设计的?”

    安岩脸上没什么表情,伸手合上屏幕,答:“大学时接的小cass。”

    薄靳言没再说话,迈开长腿走出了会议室。简瑶看看他挺拔清逸的背影,又看看清瘦沉默的小伙子安岩,快步跟了出去。

    ——

    半小时后,民航飞机上。

    安岩找到的地址,确定为某海边城市的一处别墅。专案组诸人立刻紧急搭乘最早一班飞机赶赴过去,同时通知当地警方联合行动。

    窗外,蓝天如洗,白云袅袅。薄靳言戴上眼罩、调低座椅靠背,英俊的脸在阳光中清透如画。他一只手还扣着简瑶的手,大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的细细的摩挲着。

    有的时候,你与他相爱,爱的就是这一分静好的时光。他在你身边,优雅自得,而你心中,如泉水甘甜浸染,唇齿流芳。再紧张危险的境地,也能跟他一起坦然处之。

    “安岩也是个天才。”简瑶轻声说。

    刚刚看到他俩在会议室的互动,就像看到高手过招。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反正她是很惊喜,因为这样的天才,能带给他们破案最大的助力。

    谁知薄靳言眉目不动,淡淡的重复一个关键字:“也?”

    简瑶微笑:“嗯,跟你一样啊。”

    漂亮的薄唇浮现一丝倨傲的微笑:“众所周知,犯罪心理是门艺术,计算机是门技术。你把这两者相提并论?”

    简瑶:“……”

    他的自大果然已经没得治了。

    结果又听到他说:“当然,他在同类里算是出类拔萃。遇到我,他应该感到高兴。”

    简瑶侧眸瞧他一眼:“为什么?”

    “为我所用,能够使他的价值最大化。”薄靳言淡淡的答,“他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简瑶:“……”

    机舱后部空位很多,这时专案组其他几个人坐了过来,想与薄靳言商讨一会儿行动方案。薄靳言摘掉眼罩坐直了,与他们低声简短讨论。

    简瑶侧眸望去,那安岩一个人独坐在隔着几排的窗边,低头在看手机,脸色淡漠,完全没有参与薄靳言这边讨论的意愿。

    所以,傲慢的天才遇到另一个天才,都是直接忽视掉对方吗?

    ——

    临近傍晚,霞光如碎金铺缀海面,海风徐徐,私人沙滩洁白平整。

    几辆警车沿着海岸公路行驶,远远便望见一座黑白色现代风格的别墅,矗立在海岸边。房屋周围已经有几名警察的身影——那是提前赶到的当地刑警。

    “这座别墅修成没多久,还没有登记户名。”一名随行警察解释道,“但能在这里建别墅的,非富即贵。”

    警车驶到别墅后的自建停车场,薄靳言和简瑶刚一下车,同时一怔。

    前方另一辆警车旁,他们看到一个意外的熟悉的身影,站在两名警察中。

    尹姿淇。

    她穿着套米色家具休闲服,长发只是随意扎起,神色非常冷冽。而她身后,还站着几个人,脸色也不太好看。简瑶认出那是她的助理、秘书和两名保镖。

    “各位领导你们好,欢迎来K市。长话短说,我们已经确认了——”一名当地刑警神色凝重走过来,“这座别墅的户主叫蔺漪阳,是丰凯集团的副总经理。那边那位尹姿淇女士,是他的未婚妻。我们抵达时,她人就在这幢别墅里。”

    简瑶心头猝然一震。薄靳言已经冷着脸,甩开众人,大步朝尹姿淇走去。

    尹姿淇一看到他,眼中迅速闪过极为复杂的情绪:惊喜、依赖、疑惑、震惊……

    “靳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衬衣,“漪阳出什么事了?”

    薄靳言眸色清冷的看着她:“目前还不清楚。你为什么在这里?”

    “漪阳前几天说要出海,来了这边。我昨天正好过来出差,就住下等他。”尹姿淇答,“他之前说今天回来。”

    薄靳言静了一瞬,说:“那你最好做心理准备,他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尹姿淇瞬间色变,一旁的简瑶也是静默不语。

    他说得对,无论蔺漪阳是、或者不是这些纵火案的幕后策划者,可能都不会回来了。

    可这实在令人始料未及。尹姿淇的未婚夫、豪门少东,居然会卷入案件里?

    就是离他们很近的人?

    此刻,尹姿淇脸色发白,心情汹涌难平。

    虽然偶有心猿意马,但蔺漪阳与她相恋五年,感情亦很深厚,双方都视彼此为结婚的不二人选。薄靳言的话,当真如晴天霹雳。

    她不傻,知道薄靳言只办大的凶杀案。转瞬间泪已盈眶:“所以……漪阳是被人杀了吗?”

    薄靳言示意旁边的警察们先行离开,然后才淡淡的答:“那也不一定。也许是他杀人。”

    尹姿淇脸色骤变:“你在说什么?”

    薄靳言眸色淡漠的盯着她的脸。旁边的简瑶忽然反应过来——他在观察尹姿淇的表情,看她是否知情。

    但据简瑶自己看来,尹姿淇的表情很真实,应当是不知情的。

    薄靳言显然也有了相同结论,他声音倒是放低了几分,说:“不必难过,我知道你很坚强。我会把他找回来,无论死活。”

    这话却只令尹姿淇眼中泪意更盛,两颊又红又白。简瑶看得心里也有些发堵,但薄靳言实在是不擅长安慰人,还要强调“无论死活”?她上前一步,轻抚尹姿淇的后背:“别担心了,一切交给靳言,说不定情况没有那么糟糕。”

    尹姿淇没出声,掏出纸巾擦了擦眼泪,再次看向薄靳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薄靳言:“没时间跟你多说,其他警察会跟你详谈。现在只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尹姿淇红着眼眶,静静点头。

    薄靳言盯着她,嗓音低沉而清晰:“鲜花食人魔2号吻过你。你又与蔺漪阳朝夕相处。现在我要你仔细回忆——你的未婚夫日常生活里,是否有任何异样?你是否发现,他们有任何相似之处?”

    简瑶转头看着尹姿淇,而她微愣过后,一脸不可思议:“不可能!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确定?”薄靳言冷声打断了她,“没有任何让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这次尹姿淇打断了他。

    “靳言,的确我跟他平时工作都很忙,我并不了解他所有事。但是你也说了,食人魔吻过我。难道我连未婚夫的吻都分辨不出来?”

    ——

    这是一座典型的富家豪宅,装潢奢华、精致典雅。尤其卧室、书房,带着明显的男性居住风格。卧室里挂着蔺漪阳的巨幅半身艺术照,没穿衣服。那是个英俊、结实而性~感的男人,唇畔笑意浅浅,略显风流。

    书房里放着一台颇显巨大的一体机,安岩正将一台笔记本外接到台式机上,兀自忙碌着。其他警察也紧张的在屋内各处调查取证。

    薄靳言和简瑶四处转了一圈,没发现明显线索,最后来到了书房。

    薄靳言立在窗前,挑起窗帘,朝外头的大海张望,俊脸疏淡,不知在想什么。简瑶轻声问:“你认为是他吗?”

    薄靳言放下窗帘,侧眸望着她:“目前我不打算下结论。但蔺漪阳符合‘他’的很多条件。”

    简瑶凝神不语。她刚才也想到这一点了——与尹姿淇的亲近关系、富有的财力,“他”曾经做过的事,蔺漪阳都能做到。而从他的背景看,就是一位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富家公子,高学历、高智商,谁又能确定他是否有另一面隐藏在光鲜表面下?

    但简瑶想了想,还是说:“我认为不是他。”

    薄靳言长眸轻敛:“为什么?我的女神探?”

    简瑶抿嘴笑笑,语气却很沉肃:“尹姿淇的话有道理。如果蔺漪阳就是‘他’,那他吻她的时候,她就会发现了。”

    薄靳言静静盯着她,忽的露出笑意:“多么奇异的结论。从吻就能分辨一个人吗?除非蔺漪阳有严重的口气,否则随便改变接吻的方式,我想尹姿淇就会难以分辨。”

    简瑶微怔:“但我还是觉得……”

    “OK,我们验证一下。”薄靳言干脆的说。话音刚落,他已上前一步,搂住她的腰,低头就吻了下来。

    男人特有的温热湿气,瞬间席卷她的口腔。但这个吻,跟之前每一次完全不同。

    之前他的吻大多是温柔的、绵长的。即使最动情的时候,也是火热又耐心的吸吮舔舐着她。给她的感觉优雅而热烈。

    可此刻,他的手紧捏她的下巴,力道有点大,带来轻微的疼痛感。而他的唇舌也是极度激烈的,汹涌有力的扫荡着她的口腔,攻击一般缠绕着她的小舌。甚至将她的舌头咬住,又痛又麻,势不可挡。完全就像变了个人,吻得强势又凶残……

    片刻后,他就松开了她,唇上还有淡淡的水光,那双眼漆黑深沉。而这么短的时间,简瑶则被吻得气喘吁吁,嘴唇发疼。

    “我并不喜欢这种接吻方式,看来你也不喜欢。”他语气疏淡的说,“但我想刚才已经验证了,吻是可以轻易伪装的。”

    简瑶气息还有点不稳,刚要说话,突然想起一个事实——

    这屋里还有另一个人呢!

    她微微一僵。虽然薄靳言是本着科学态度与她接吻,但被同事看到,当然不太好。她侧转目光,果然看到相隔数步外,书案后的安岩,正抬头看着他们,神色明显有点意外。然而跟简瑶目光一触,他又面无表情的低下头,继续忙电脑去了。

    简瑶面颊微烫,这才转头看着薄靳言,低声问:“这种接吻风格,你又是从书上学的?”

    薄靳言:“不需要,我只要将自己想象成一个恶徒。”

    简瑶却微微一笑:“可你还是错了。”

    薄靳言眸色一敛。

    简瑶将他衬衣一拉,让他低下头来,小声在他耳边说:“你每次接吻最后……都会习惯性的,从下往上轻轻勾着我的舌头舔一下。刚刚你也下意识做了这个小动作。”

    薄靳言一下子怔住了,低着头,眸色幽深的望着她。

    沉思片刻,他忽的笑了:“你说服了我。”他抬起长指,轻轻在窗台上敲了敲,说:“尹姿淇和蔺漪阳相恋多年,他们对彼此,应该比我们更熟悉。尹姿淇生性比你敏锐精明。照这个推断,她的确可能通过一个吻,分辨出不同的人。”

    简瑶点点头。不知为何,他这么说,叫她稍稍松了口气。或许身边人被卷进案子,终是不想看到的。

    谁知他突然又说:“但这并不能有力证明,蔺漪阳不是‘他’。”

    简瑶瞪大眼:“为什么?”他这么说,不是自相矛盾了吗?

    薄靳言的俊脸浮现淡漠的笑意:“你忘了一个可能——他还可以有双重人格。”

    简瑶微微发怔。

    她也略为涉猎多重人格相关的书。如果真的是双重人格,性格、喜好,甚至人格性别,都可能是不同的。那接吻的习惯,当然也可以截然不同了。

    兜兜转转,仿佛又回到原地。这个案子,越发迷雾重重,踪迹难寻。

    ——

    这时,其他几名专案组成员也走进书房,朝他们一点头,问安岩:“又发现了吗?”

    安岩摇了摇头:“他的主板和硬盘都已经毁了,我正在尝试能否恢复部分数据……”忽然间,话音戛然而止,他看着屏幕,表情有了一丝变化。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凝神望着他。

    他只静了一瞬间,把巨大的台式机缓缓推过来,屏幕朝向众人:“这是从他的硬盘里导出的唯一一组数据。”

    专案组这些人都是纵火犯专家,没有接触过鲜花食人魔的案子,看到屏幕都愣住了。薄靳言却是眸色一沉,而简瑶心头一惊!

    漆黑一片的屏幕上,唯有熟悉的血红色数字,显得幽冷而触目惊心——

    “1/26/575/36/529;

    25/50/24/100/16;

    ……”

    安岩已经快速敲打着键盘,将数据导入系统,自动运算。简瑶看着满屏密密麻麻的数字,转而抬头看向薄靳言。

    他站得笔直,正目光锐利的盯着屏幕,越发显得眉目清俊桀骜。

    室内一片寂静。

    忽然间,薄靳言脸色一变。

    简瑶心里咯噔一下,忽生不好的预感。

    与此同时,那头的安岩已经缓慢的、清晰的报出答案:“Say hello to Jenny.”抬头看着他们:“Jenny是谁?”

    

        

61v章

 

    已是黄昏时分,窗外海天相接,晦暗一片。唯有海浪不断拍打,“哗——哗——”层层叠叠落在人的耳际。

    而屋内,灯光明亮如昼,每个人的脸色都是凝重的。

    阵阵冷意,爬上简瑶的背。仿佛轻盈游动的蛇,带来那个人的存在感。她静静呼吸了几秒钟,开口:“Jenny,是我的英文名。”

    众人都是惊讶万分,连安岩都突然抬起头。

    薄靳言也看着她,那俊逸的容颜上,长眸清寒如冰。

    “你紧张什么?”平淡至极的声音。

    大伙儿都安静着,又听他不急不缓的对简瑶说:“‘他’只是跟你打个招呼——这是他唯一能对你做的事。”

    ——

    十分钟后。

    薄靳言手插裤兜里,站在别墅的白色门廊下。前方数步远,简瑶正坐在一辆技术车里,一名技术人员正在给她装窃听器、跟踪器。两名精瘦高大的武警,站在车旁护卫着。

    薄靳言看着她朝旁人微笑的容颜,而他的脸色淡漠而平静。

    他熟知那个人简单而故弄玄虚的密码方式,所以在安岩计算机运算出结果的同时,他心中已经念出了答案。

    当时只感觉到一股冷冷的怒气,窜进胸膛里。

    哼,自以为高明的挑衅,不就是想扰乱他的思维吗?

    所以仅仅在几秒钟后,他就完全冷静下来。

    Say hello to Jenny.

    他已经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了。

    向简瑶问好?每次“他”问好,都是以生命为代价。

    所以接下来他要伤害的,是简瑶身边最亲密的人。

    但是,在他极力挽救前,暂时不必让她知道、枉自担心。

    就在这时,一名刑警匆匆跑了过来:“教授,我们已经第一时间跟潼市取得了联系。简瑶的母亲、妹妹都已联络上。当地警方会立刻出警保护,不会有事。”

    薄靳言点点头,又问:“那个叫李熏然的家伙呢?”

    刑警答:“哦,他本身是刑警,这几天在外地执行任务,暂时还没联系上。另外,我们刚确认了,今天凌晨,在潼市近郊某个鞭炮厂车间,发生了爆炸案。因为没有人员伤亡,所以地方没有上报。最新消息是,鉴定人员刚刚在现场发现了一些极细微的皮肉残渣,目前还无法判定是属于人还是动物,正在送检……”

    薄靳言倏的抬眸看着他。

    ——

    调试好身上的监听保护设备后,简瑶就坐回一辆警车里,拿起纸和笔,兀自沉思。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车外众人的脸也变得模糊不清。那两名高大挺拔的武警,依旧尽忠职守立在车外。

    这也是刚刚薄靳言要求的。从现在起,他们会24小时贴身保护她。

    她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立在别墅门檐下的薄靳言,他正冷着脸,跟身旁刑警说着什么。

    刚才看到那毛骨悚然的一句话,唯有他表现得嚣张又淡定,完全不把对方的挑衅放在眼里。而他的态度,显然也感染了其他人,大家的神色都变得没那么紧绷。

    但是,旁人也许看不出来,她却熟知他的每一通脾气、每一个表情。他的目光明显比平时还要冷漠几分,嘴角也时不时滑过淡漠至极的冷笑。

    他生气了,只是不动声色,控制得很好。

    有这样一个他,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时,却见他转头,朝这个方向看过来。隔着重重暮色,简瑶也望着他。

    他迈开长腿,走了过来。

    简瑶人在后座,他拉开车门,也坐了进来。他的短发被海风吹得有点乱,却更衬得那白皙的脸清冷如玉。

    “心态调整好了吗?”他问。

    简瑶朝他一笑,车灯照耀下,清亮的眼睛波光湛湛,瓷白的脸也映着柔和的光泽。

    “早就调整好了。”她答,“你说得对,我又不能阻止别人对我打招呼。”

    薄靳言眸中闪过淡淡的笑意,目光停在她手中的本子上:“画像做得怎样?”

    他说的,是针对“他”的画像。刚刚薄靳言安排她来接受保护措施,同时也把这项任务给了她,让她先做尝试。

    简瑶答:“有些初步想法。”

    薄靳言抬眸看着她,双手随意搭在膝盖上,眼中有浅如流光的笑意,感觉就像……绝世高手极为悠闲、颇有兴致的看着菜鸟的登台演出。

    简瑶决定无视他的表情,径自开口:

    “迄今为止,蔺漪阳嫌疑依然最大,但也不能就此下结论。

    我刚才让安岩全面搜集了他的所有资料。血字第一次出现的‘杀人机器案’,那几天蔺漪阳人都在国外,有不在场证据。但后面这两次他都没有确切的时间证据。我认为这不能作为判定他是否是那个人的依据。因为即使他人不在现场,也可以指使其他人协助。”

    薄靳言淡淡点了点头。

    简瑶又说:“从他的家庭背景看,虽然富有,但不见得幸福。安岩找到一些秘密资料——他父亲在国外有固定的几名情人,他高中被送往寄宿学校,他还曾有过交通驾驶违法记录。但不少富家子都这样,所以暂时难以对他的背景和性格形成更深入的判断。”

    薄靳言唇畔浮现一丝浅笑:“这个安岩,还算好用。”嫌疑人家庭的风流情史都能挖掘到。

    简瑶轻轻推了下他的胳膊:“所以你偶尔也要鼓励他。要是以后把他拉入你的小组,帮你破案,岂不是更好?”

    薄靳言不置可否的看她一眼,没说话。

    简瑶又问:“对于蔺漪阳,你有什么想法?”

    薄靳言双手枕在脑后,往后随意的一靠,答:“同意你的看法。他可能是罪犯,但也可能是另一个受害者。

    请注意,这起纵火案迄今为止,所有的线索,都是‘他’故意留下的。蔺漪阳这条线,会不会也在他的计划内,我们不得而知。另外,他已经使用过江皓这个替身,而且是个近乎完美的替身。那么蔺漪阳,会不会是第二个完美替身?”

    简瑶听得默然。如果是这样,案情又重新变得扑朔迷离,“他”也太深不可测了。

    她抬头望着窗外昏暗的夜色,思绪也变得有些悠远。

    现在她能体会到,为什么前些天那些找上门的老刑警,总有壮志未酬的萧索感。他们在明,罪犯在暗。即使薄靳言聪明强大如斯,也不可能提前预知犯罪、不可能保护到每一个人。而罪犯只要从茫茫人海里随便挑个人下手,他们都防不胜防。

    但更因为这样,他们才要更坚定的走下去。

    这个“他”,将人命视为游戏的“他”,管他是声名赫赫的鲜花食人魔也好,是人格分裂的富家阔少也好……

    “一定要将他抓捕归案。”她转头对薄靳言说。

    薄靳言亦眸色暗深的望着她。

    “废话。”

    简瑶当然不生气,而是笑了。

    这时薄靳言又问:“进入正题吧,对‘他’,你有什么结论?”

    简瑶想了想,其实一直以来,对“他”的直观印象,都是很模糊的。因为他虽然每一次出现都很惊悚,但仔细想想,没留下多少线索——前两起案子,只留下两句话;这一起留下线索稍多,但就像薄靳言说的,都是他主动留下的,他还懂犯罪心理,以此为分析,要更加慎重。

    简瑶答:“抛去蔺漪阳不管,先把‘他’当成一个身份未明的罪犯去分析:

    首先那天吻尹姿淇的是个年轻男人,所以年龄应该在25-35岁间;体形高挑,身材适中;

    智商高,具有很强的策划和实施犯罪的能力。所以他以前肯定也有过丰富的犯罪史,但是否被记录在案,难说;

    必然具有很好的财力,才能支持他的这些犯罪;

    从性格看,极端自负。即使这起纵火案是他策划,也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标记行为和他个人的变态情感宣泄。而整个过程中,他唯一流露出的情感,是把这一切,视作一场游戏——跟你的游戏。

    可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并没有攻击过你,难道他的目的,就是要战胜你?因为他是鲜花食人魔1号的同党或者追随者?”

    “不。”薄靳言抬眸看着前方汹涌黯淡的海面,眸光在灯下浅淡如雾,“我已经可以确认他和Tommy的关系了。”

    简瑶心一提,就听他说:“他是Tommy的精神导师。”

    简瑶:“……你的意思是,Tommy其实是听他的?”

    薄靳言点点头:“曾经,我和FBI同事判断Tommy没有同伙,有几方面的原因:

    一是他这一类型的连环杀手,历史上几乎没有同伙,这不符合他们的心理状态;

    二是在那半年里,从未出现过另一个人的踪迹;

    三是Tommy本身,就是个极为狡猾凶残的罪犯。包括他尝试使用心理控制术与我交流,以他的智商情商,是完全可以做到的。所以我们没有做其他过多的怀疑。”

    简瑶心头一凛,又听他说:“但凡事都有例外。现在看来,‘他’极端自负,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与人平起平坐,或者做他人的追随者。而他的心理控制术,也超过Tommy的三脚猫功夫。

    所以他的地位只可能高于Tommy,最可能的,是类似于精神导师的角色——他并不直接犯案,但是Tommy臣服于他,他影响着Tommy的犯罪。

    他才是鲜花食人魔1号,Tommy只能屈居2号。而他来找我的目的,现在看来已经十分明了——如你所说,‘征服’的欲望,显然是大于‘复仇’的。因为我亲手将他的弟子送进了监狱。”

    简瑶听得心头一阵发寒,问:“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薄靳言静了片刻,转头直视着她,那目光沉黑而清澈。

    “既然已经清楚他的动机,就可以采取主动措施。我会尽快回一趟美国,找Tommy谈谈。那也许是一切根结所在。”他停了停,“但是现在,我们要先去一趟潼市。”

    简瑶一下子怔住了。

    ——

    数辆警车,于夜色里奔驰在高速公路上。

    没有直返潼市的飞机,走公路时间更便捷,所以专案组连夜开车赶赴过去。

    简瑶坐在警车后座,前排是两名武警,身旁是薄靳言,她正给母亲和妹妹打电话,柔声安抚。

    挂了电话,她内心喟叹了一声,侧头看着薄靳言:“李熏然呢?他是不是也加入了当地的专案组配合我们?”

    车内光线很暗,薄靳言的俊容显得越发幽暗。他看着她,只平静的重复他之前得到的消息:“他在外地执行任务,现在还没有联系上。”

    简瑶愣住了。

    她手握着电话,慢慢渗出了一丝汗意。两人静默对视片刻,她再次拿起电话拨出去,但果然是关机。

    她又低头给李熏然发短信:“情况紧急,开机后速回复。”

    做完这一切,她抬头看着窗外苍茫鬼魅般的夜色,靠在椅背上,没出声。而薄靳言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将她搂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胸口上。

    简瑶伸手环住他的腰,脸往他怀里贴了贴:“李熏然以前也经常这样联系不上,应该没事的。”

    “嗯。”薄靳言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两人一时都没出声,只有警车奔驰过路面,发出重复而单调的引擎声和摩擦声。

    忽然,薄靳言开口了:“那年追查鲜花食人案时,我被威胁过。”

    简瑶缓缓抬头,看着他线条清晰的侧脸。

    他兀自继续说道:“一个偶然的机会,接到其他同事的错误情报,我孤身追上了Tommy.当时其他人还没赶到,机会稍纵即逝。那是在一间小学附近的街道上。Tommy当着我的面,首先引爆了一辆学校巴士,十多个孩子被炸上了天。而后,他提出要我放下枪,去他的车上,否则他将引爆第二辆巴士。”

    简瑶怔怔的望着他。他从未提过当年被囚禁的经过,原来竟然是这样。

    “所有FBI人员,尤其是行为分析专家,都被训诫,不可与恐怖分子谈判妥协。”他的嗓音在夜色里沉厚如水,“但是那个时候,我妥协了,上了车。”

    简瑶将他削瘦的腰身搂得更紧:“为什么今天忽然想跟我说这个了?”

    薄靳言低头看着她,长眸清冽动人。

    “因为你现在需要我。”

    ——

    抵达潼市已经是凌晨五点。

    薄靳言等人直接前往爆炸现场,简瑶在武警保护下,先回家一趟。

    亲眼看到母亲和妹妹安全无恙,简瑶紧绷的心情总算稍微缓解。但让她们担心是难免的了。简萱紧张兮兮的,拉着她问长问短。母亲眼眶通红,但看到她,却表现得异常平静,什么都没有多问,只嘱咐她一定万事小心。简瑶心里难受,紧紧抱了她们一会儿,转身踏着晨色离去。

    简萱站在窗前,看着姐姐钻进警车里,回头望向母亲:“妈,你别怪她。大不了以后我们劝她不要干这个了。”

    母亲愣了一会儿神,眼眶又红了,答:“你姐姐的性格,认定了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你看她刚才的样子……我只希望她以后千万不要出事,不然我怎么对得起你们爸爸……”

    ——

    清晨的光线灰蒙蒙的,简瑶下了警车,就见事发的鞭炮车间外,远远近近站满了职工,还拉起了警戒线。从敞开的车间门往里望,只见灰黑残乱一片,数名警察来回穿梭着。

    她走到门口,迎面便见认识的一名老刑警,低头匆匆走出来。

    “周叔叔,情况怎么样?”

    老刑警霍然抬头看着她:“简瑶……你也回来了。”

    简瑶一下子愣住了。老刑警算是个铁血硬汉,父亲的同事,可此刻眼眶竟含着泪。

    简瑶的心狠狠一沉。李熏然……李熏然!

    她快步冲进去,一眼就瞥见几名刑警站在角落里,伸手在抹眼泪。而薄靳言就站在离她几步原的前方,西装革履、俊脸清寂,没有任何表情。

    他听到声响,转头看着她。那黑眸中似乎有一丝涌动,但是立刻平复了。

    “简瑶。”他缓慢而清晰的说,“做好心理准备。”

    简瑶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一股滞涩难当的气息涌进胸腔里。她怔怔看着薄靳言,就听他继续说道:“DNA检验结果出来了,现场遗留的肌肉组织残渣,属于李熏然。”

    简瑶只觉得心头像是被重锤狠狠的敲下,一下,又一下。胸中那闷塞的气息,仿佛瞬间发酵,变得钝痛涌动难当。而她垂在身侧双手,开始微微发抖。

    薄靳言上前一步,将她抱进了怀里。

    简瑶眼眶一阵刺痛,泪水已经势不可挡的掉了下来。

    李熏然……李熏然?

    那个冷峻而英朗的李熏然,从小带着她漫山遍野跑的李熏然,淡笑着说要帮忙撮合她和薄靳言的温柔的李熏然,为了警察事业舍身忘我的李熏然?

    她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茫茫然如同身在梦境。

    唯有薄靳言熟悉的、低沉的甚至透着几分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没有发现李熏然的遗书,我想,‘他’并没能控制住李熏然……

    现在只能判定他为失踪,我们还有希望。”

    ……

    周围人来人往,刑警们的脸色也都冰冷如铁。而他俩紧紧相拥着,谁也没说话。

    就在这时,薄靳言裤兜中的手机发出“滴滴”的轻响,是短信。

    他单手搂着简瑶,掏出来一看,眸色一敛:“安岩!”

    安岩正抱着笔记本坐在角落里敲打着,闻声抬头,目光一扫薄靳言的姿态动作,立刻从身旁大旅行包里,拿出台手持仪器朝他走过去。

    亮白的手机屏幕上,只有一句发自未知号码的简单英文:

    “Now it begins.”

    安岩迅速接过手机,插入那台仪器里,一边追踪定位信号,一边头也不抬的问:“他什么意思?”

    简瑶闻声也抬头,脸色苍白,通红的眼眶含着泪,定定的、执拗的望着手机屏幕。

    薄靳言静了一瞬,答:“他一直没有直接犯案。即使这起案子,我们知道他跟纵火犯有联系,也没有直接证据指向他。”

    顿了顿,他说:“现在,他要自己开始作案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抽得很厉害,所有人点击都猛掉,,,看着好桑心,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被抽走了,还是弃文了还是养肥了,毕竟男女主已经肉完了。听说只要肉过,就会有一堆人弃文,伤心啊~~~

        

62v章

 

    夜色清冷,细雨潮湿。凌晨时分,山城看起来黑蒙蒙一片,已经没有几户人家亮着灯火。

    薄靳言从浴室走出来,黑发湿漉漉贴在耳后,穿一身纯黑的睡衣。他看一眼床上,简瑶正熟睡着,头深埋在枕头里,黑发柔软而凌乱的散落在洁白的床铺上,无端端给人楚楚可怜的感觉。

    他盯着看了几秒钟,走到窗前,望着屋檐滴滴答答的水珠,给傅子遇打电话。

    傅子遇的语气有点抓狂:“现在几点了少爷?我明天早上9点还有一台手术!”

    薄靳言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准确的答复他:“一点二十分。”

    坦然自若的语气,令傅子遇的抓狂都变得有些无力,只好问:“……什么事?”

    “我们失去了‘他’的踪迹。”薄靳言的声音低沉而淡漠,“他宣称要犯下更严重的罪行。基于你和我的私人关系,希望你注意安全。”

    这回傅子遇静默了一会儿:“Ok,我心里有数了。放心。”他又问:“你和简瑶都还好吧?”

    薄靳言答:“我很好,她很不好——她的一个重要朋友,很可能被鲜花食人魔杀了。”

    傅子遇在那头低低吸了口气,沉默半晌,说:“替我问候她。”

    “好的。”

    傅子遇想了想,又说:“我知道你查案紧张,但身为男朋友,也要尽量多哄哄她,陪陪她。”

    这话正好直戳薄靳言的心窝,英俊的眉头轻蹙起来。

    见他沉默了好一阵,傅子遇不明所以:“怎么了?”

    却听他淡淡的声音传来:“……怎么哄?”

    看到心上的女人悲痛万分,天才也有黔驴技穷的时候。

    傅子遇顿时笑了,思索片刻,笑意更深:“简单。她再低落再难过,我们都有杀手锏——只要你肯唱首歌给她听,她一定会笑。”

    薄靳言脸色微微一变:“不可能。”直接电话挂断。

    这时,床上的简瑶动了动,撑着床坐了起来。她穿着单薄的睡衣,眼睛还有点肿,脸色在灯下也显得苍白。

    “靳言。”她低唤了一声。

    薄靳言立刻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

    他的脸清俊如昔,平静如昔。唯有修长黑眸,定定的望着她,显出几分沉默的关切。

    “没事了?”低缓的嗓音,如同夜色中流水清盈淌过耳际。

    简瑶点点头:“没事。”

    “那亲我一下。”

    简瑶的声音还有点哑:“你是小孩子啊?”

    薄靳言黑眸幽深的盯着她:“昨天你起码在我的衬衣上留下一公升的眼泪——谁才是孩子?”

    他的话,令简瑶又想起昨天的一幕幕:灰黑残破的爆炸现场;警方证物袋里纤维般的血肉残渣;李熏然空荡荡的家里,沙发上还搭着他的一件警服……

    她按下心头阵阵钝痛。

    不去想。还没见到尸体,就绝不放弃。

    她抬头看着薄靳言:“难道你从来没掉过眼泪?”

    “当然。”他淡淡的答,“从有记忆开始。”

    简瑶心头一软,望着他那张白皙的脸,没出声。他却又像想起了什么,面无表情的说:“悲剧的是——从儿童时期到现在,在我面前哭过的人很多。”

    简瑶微怔,终于忍不住笑了。

    显然,这个不会流泪的男人,也很不喜欢看到别人的泪水。

    不过……

    除了感激涕零的受害者,其他人,也许是被他的傲慢毒舌气哭的吧……

    这话她当然不会说出口了,轻轻伸手,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身。

    薄靳言显然很享受她的拥抱,静静的坐着一动不动,任由她的脸轻贴在他的背上。

    简瑶轻声问:“那半年……你是怎么过的?”

    薄靳言沉默了几秒钟,转身看她一眼,随即躺了下来,同时把她的腰一勾,让她趴在自己怀里。

    “没什么特别,一切都是按照我的计划推进。至于受伤,那也是无可避免的合理代价。”

    他如此轻描淡写,简瑶心疼又好笑。大概任何艰难险阻,在他眼里都是不屑一顾的。

    ——

    天色将明时分,雨势却更大了,天边响起了阵阵惊雷。

    薄靳言倏的睁开眼,一室昏暗里,简瑶依然躺在他臂弯里,蜷缩着睡得正熟,白皙恬美的脸似乎终于放松下来,眉头不再轻蹙,眼睛的红肿也消去了很多。

    他静静盯着她,脑海中却想起她刚才的问话:那半年,你是怎么过的?

    许多疯狂而扭曲的画面,仿佛在眼前一闪而过:满地的血泊,肢解的人体,盘中的碎肉,鲜血每天沿着他的脊背,静静淌落到杯中……

    他轻阖双眸,侧头凑近她的长发,闻着清淡的香气,安然入睡。

    那些过往有什么可说的?不必让她伤心,不必让她知道。

    ——

    次日上午,市警局会议室中。

    此时,距离李熏然失踪已经超过24小时。警方抽调了大批警力,在附近县市、公路设关卡搜寻,也将此情况通告全国。

    而薄靳言收到的那条短信,最后追踪到爆炸现场一部遗留的手机。手机设置了定时发送功能,没有指纹痕迹,这条线索如预期般中断。

    圆桌之上,众人神色凝重。专案组组长问:“薄教授,你怎么看?”

    薄靳言穿一身黑色西装,素色衬衣,俊脸显得越发冷肃清冽。

    “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只有未被发现的线索。‘他’亲自作案必然隆重其事,需要一段时间精心筹划。我估计这个间隔大概是十天至二十天。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把线索找出来。”

    众人纷纷点头,有人疑惑的问:“教授,为什么是十至二十天?”

    薄靳言非常淡定的答:“我估算过——如果是我策划、实施一个顶级的、精密复杂的犯罪,大概需要十天。‘他’的话,这个时间差不多。”

    提问的人:“哦……”

    在座的人,大概只有简瑶完全习惯并且相信,他这种自大的、往往又极为准确的推断。她提起笔,在本子上写下这个关键数字:“10-20天”。

    然而,就像是要印证薄靳言的论断,一直沉默坐在圆桌角落里、兀自敲打键盘的安岩,突然开口了:“有线索了。”

    众人都是一凛,薄靳言也长眸微敛看向他。

    安岩拿起桌上遥控器摁下,前方白幕上出现一张幻灯片。

    画面幽黑模糊,透过稀疏的枝叶,可以看到一条灰白的小路上,一辆黑色SUV的尾部。车牌号很模糊,安岩又点了点鼠标,说:“锐化、投射对比分析后,有了结果。”

    屏幕上出现一串放大的、隐约可以辨认的号码:“潼N05893”。

    在座的有刑警辨认出照片背景,低呼出声:“这条路……是鞭炮厂里面!”

    安岩点头:“这条路通往发生爆炸的车间,之前我们检查过,路上的三个摄像头都被破坏。但是这枚摄像头,是较老年代安装的,位置被树枝挡住,非常隐蔽,录像也不稳定。结果,它拍下了凌晨三点左右,这辆嫌疑车辆出现。我已经对比过,这辆车是当地租车公司所有,租车人用的是假名□,也没有露面。”

    众人都是一静。虽然无法核查租车人身份,但有了这个图像,已经是重大突破了。

    这时,薄靳言却侧眸看了简瑶一眼,目光若有所思。简瑶心念一动,忽的模糊明白了他目光的含义,难道是……

    果然,在座的本市老刑警已经嗓音低哑的开口:“也许是李熏然故意把凶手引到这里的。鞭炮厂、火车站,这些地方频发治安事故,还有为了查上次的‘杀人机器案’,熏然这小子几乎把这些地方都蹲了个遍,哪个地方有摄像头他一清二楚……”

    众人皆默然,简瑶心里倏的抽痛,静默不语。

    她不知道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面对如此强韧狡猾的国际犯罪高手,李熏然的生命危在旦夕,却想方设法给他们留下了如此珍贵的线索。

    这时薄靳言看向安岩:“这辆车现在在哪里?”淡然的语气,仿佛笃定了安岩能找到他。

    然后,包括简瑶在内的众人,在相处数日后,看到了这位计算机天才露出第一个微笑。搭配金丝框眼睛、白净的皮肤,清秀的五官,还有唇边的两个浅浅的酒窝,那笑容竟显得有些可爱。

    他鼠标一滑,第二张幻灯片出现。

    那是一条高速公路出口,亦是夜晚,车辆很少。同一辆SUV出现在画面里。只是深色车窗阻隔,看不清里面的人。但是车牌号清晰可见。

    安岩说:“这是通往粤港口岸码头的高速公路。”

    众人全都愣住了,连薄靳言都是微怔。

    “他”既然已经向薄靳言下了战书,又颇费周折的跑去香港干什么?

    ——

    十五天后。

    美国加州新月市,鹈鹕湾监狱。

    暮色如同灰色轻纱,笼罩着原野和山林。数座高高的岗哨,仿佛笔直的卫士,森严守卫着占地广阔的监狱。

    简瑶和薄靳言站在监狱外的草地上,身旁是数名中方和美方人士——他们正在等待监狱方安排,探视Tommy.

    涉及两国警务合作,总是诸多波折。从提出申请到现在,半个月过去了。以薄靳言为首的专案组进驻香港,与当地警方配合重重搜捕。但在异地办案难度更大,收获颇微。

    现在,“他”随时可能犯案。宛如一颗定时炸弹,埋在香港。

    夜风倏起,带来丝丝冷意。简瑶拢了拢外套,薄靳言穿一身黑色风衣,高大如松站在她身侧,垂眸望着她:“一会儿你留在外面,我跟他谈。”

    简瑶静了一瞬,答:“好的。你自己当心点。”

    终于,狱警打开了大门,用英语唤他们进去。

    ——

    这是一个完全密闭的房间,墙壁是厚厚的钢筋混凝土浇筑,黄色金属门安装有数把密码锁。

    简瑶和其他人,隔着玻璃站在这边的屋子里。薄靳言一人独坐在炽白的灯光下,气质淡定而漠然。两名狱警全副武装站在门口,一旦出现危急情况,立刻出动。

    迟缓、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名狱警推着个穿着黄色囚服的白人青年,走进了房间。

    简瑶微怔。

    比起档案资料上的鲜花食人魔,Tommy真人要更白净斯文些。即使身在全美最森严的重刑犯监狱,全身上下还有那张脸却是干干净净,连一点胡渣都没有。

    但是你只要看到他的眼睛,就会心头一震。

    那双淡蓝的、湖畔一样的眼睛,似乎含着笑意,似乎什么不在乎,又似乎冷酷无比。

    那是一双属于顶级连环杀手的眼睛。

    Tommy在桌子对面坐下,狱警用英语训斥了几句,带上门退了出去,只剩他和薄靳言。

    薄靳言抬眸看着他,目光清澈如水:“嗨。”

    Tommy露出个堪称爽朗的笑容:“嗨。”

    两人都安静了一会儿,薄靳言似乎并不急着开口。

    “你不同了。”Tommy突然用英语说道。

    薄靳言按兵不动,直视着他。

    Tommy却忽然笑了:“你身上有了女人的气味。”

    玻璃窗这头,简瑶的心忽的就一紧。结果就听到Tommy说:“我要见她。如果见到她,我可以告诉你——你要找的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感冒未痊愈,鼻子塞塞的好难受,正文码少了一点,送上一则小剧场!明天争取也有小剧场。小剧场后面我还要说一个重要的事,大家记得看啊!

    小剧场——他的歌声里1

    李熏然失踪后的这半个月里,简瑶虽然全身心投入工作,但到底知己情深,有时候夜晚,总会翻来覆去,睡得不安稳。

    每当这时候,薄靳言总是会被吵醒,垂眸看着怀里微蹙眉头的女人,心尖,有那么一点点发疼。

    终于,某天夜里,简瑶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隐约听到了低沉的、很轻的歌声。

    那嗓音很熟悉,但正沉浸在梦境里的她,一时想不起是谁。那歌也很熟悉,似乎就是很流行的歌,但那人唱出的调子又完全不对,每个字都不对。

    于是这天晚上这个梦,简瑶做得十分纠结。那声音如同魔音贯耳,忽高忽低,她好想醒过来,告诉这个人,你唱得不对,太摧残了太痛苦了……

    天亮的时候,简瑶晕沉沉的醒过来,就见薄靳言已经穿好白衬衣和西裤,玉树临风立在床边,朝她浅淡一笑,光华如俊美雕塑:“昨晚睡得怎么样?”

    简瑶坐在床上,非常郁闷的摇头:“一点都不好,我梦到鲜花食人魔了。”

    薄靳言一怔,眸中透出几分关切。结果就听到她接着说:“我梦到他在我耳边唱歌,太恐怖了。”

    薄靳言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轻描淡写的问:“哦,他唱得好吗?”

    简瑶一脸心有余悸:“用你通常的话来说——那简直是场灾难。”

    薄靳言静默了几秒钟,脸颊忽然泛起微红,立刻迈开长腿,面无表情走出门口。唯有淡淡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我向你保证,以后你不会再听到他的歌声。”

    ——————

    好,小剧场完毕,老墨有话说:最近*在搞一个“创新奖”和“发扬广大”奖的投票,《闭眼》和《蜗牛》都参加了。但是我一直忘了这事,也忘了跟你们说。昨天有读者告诉我才想起来。结果一看,《闭眼》只有35票,《蜗牛》只有可怜的9票。据说没多长时间投票就要结束了。所以,如果大家觉得这两本文在“创新”和“发扬光大”方面还有值得表扬的地方,欢迎去给老墨投上一票,也是你们给老墨和这两个文的荣誉哈!在“正在投票”栏目中的“现言军旅”模块里投票哈,链接地址是

    ,

   

        

63v章

 

    在见Tommy前,简瑶曾问过薄靳言:“你认为他是个怎样的人?”

    薄靳言答:“狡猾、残忍、疯狂,热爱杀戮、并且花样百出。”

    简瑶想了想:“可不可以这样理解——鲜花食人魔1号精通的是杀人的‘道’,2号Tommy擅长的就是杀人的‘术’?”

    当时薄靳言看她一眼,淡淡的说:“你为什么要抬举他们?事实上,就是一个有妄想症的神经病,和一个疯狗一样的神经病。”

    ……

    灯光炽亮的面谈室里,衣冠楚楚的薄靳言,跟身穿囚服手脚镣铐的Tommy,安静的对坐着。

    在Tommy提出非分的要求后,其他人不由得都侧眸看了看简瑶。而简瑶透过玻璃,静静盯着薄靳言。这个纤秀的中国姑娘的平静,让美方人员有些意外,毕竟面对的是恶名昭著的杀人魔。但简瑶如此平静的理由很简单——有薄靳言在,他会做出最合理的判断。

    再说,即使要直面Tommy,又如何?

    短暂的沉默后,薄靳言推开椅子站起来,理了理西装,面色清冷如玉。

    “很高兴与你交谈。再见。”

    他再没看Tommy一眼,拿起桌上的文件袋,转身走向铁门,步伐平稳毫无迟滞。

    玻璃这头,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Tommy的目光一直盯着前方墙壁,像是对他的离去视若不见。

    “叮”一声铁门打开,狱警走了进来:“结束了?”

    薄靳言:“当然。”毫不犹豫的侧身走出去……

    “OK、OK!”

    最后一刻,Tommy忽的转头望向他,脸上浮现笑容:“Simon,你还是这么不可爱。这只是一个玩笑。”

    薄靳言脚步一顿,侧头看着他:“不要挑战我的耐性。难道你忘了自己从未成功过?”

    Tommy依旧微笑着。但那淡蓝的双眼里,却似乎显出几分冷意。

    简瑶却是心弦一颤。

    又是过去。过去的那半年里,薄靳言和Tommy,还有藏在黑暗里的“他”,到底是如何殊死相斗过?

    薄靳言将手里的文件袋丢给他,不急不缓回到桌前坐下。

    玻璃这头,众人都松了口气。一名FBI探员说:“诚然,我们想从Tommy这里打探消息。但现在看来,Tommy想知道1号近况的心态,比我们更迫切——Simon很大胆的抓住了他这点心理。”

    简瑶望着薄靳言淡然自若的脸,也微微一笑。

    不管是论狂妄强硬,还是论心思如发,谁能比得过他?

    薄靳言首先给Tommy看的,是“杀人机器案”的相关资料。

    Tommy拿起一张张尸骨分离的照片,白皙的脸上再次浮现笑意。

    “粗糙。”他批评道。

    薄靳言点头:“的确。”

    看到拍摄血数字的照片时,他目光停了停,没出声。

    薄靳言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问:“见过这种编码方式吗?”

    Tommy微微一笑,眼睛还盯着照片:“他喜欢玩数字游戏,花样很多,我一时记不清楚了。”

    他答得含糊,薄靳言却清晰解释:“答案是一组数字。而这些,分别是这组数字的平方和、平方差、和的平方、差的平方。而这组数字对应英文字母,简单对译的结果是:Hi,Simon.”

    Tommy眼中的笑意,忽然就放大了:“噢,多么简单而完美的编码方式。”

    薄靳言盯着他,问:“他为什么要围绕‘平方’编码?有什么特殊意义?”

    玻璃那头,简瑶心头微震。

    一直以来,她和其他人,都把这当成“他”故弄玄虚的数字游戏。但从未深思,也无从深思,为什么要选择“平方”做文章。没想到薄靳言一直记挂着。

    Tommy那湛蓝的眼眸里,笑容如同湖水般清澈。若是忽略他的身份,那白皙的脸也显得清秀斯文。

    “他一直就喜欢平方这个概念。因为那代表他和我。Simon,这是我们两个人,在跟你打招呼。”

    薄靳言给Tommy看的第二宗案件资料,是尹姿淇集团的那起杀人案。这次直接呈现的是当时抓拍的映在墙壁上的血色英文短句:“I miss U so much,buddy.”

    Tommy看到这一句,没什么表情,然后缓缓笑了。

    最后是连环纵火案,“他”留下的两条讯息:“Say hello  to  Jenny”和“Now it begins”。

    Tommy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看起来真的就是个温和的白人青年。

    薄靳言一直眸色浅淡的盯着他,并没有多余的话语。

    看完所有资料后,Tommy抬头看着他:“你想知道什么?”

    “你能告诉我什么?”

    Tommy忽然伸手摁下桌上召唤警卫的按铃,然后站了起来。

    “我能告诉你的是——他的目的是杀了你,为我报仇。”

    薄靳言静默不语,众人脸色微变,简瑶也是心头一紧。

    这时狱警已经开门走了进来,Tommy向他伸手,让他给自己戴上更厚重的锁链,同时微笑说:“感谢你给我带来他的讯息。作为回报,再给你个提示——他跟我一样,最喜欢猎杀最强的目标。这是他惯用的手段,慢慢折磨,慢慢挑~逗,到手之后,再愉快的吃掉。祝你好运,Simon,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你被装进尸骨袋的样子了。”

    ——

    新月市临近河湾,有一座港口。此时正是暮色徐徐降临时分,整座城市灯火璀璨,波光掩映。

    返回香港的班机,还有八个小时起飞。离开监狱后,薄靳言和简瑶两人沿着街头,并肩而行。这个城市对简瑶而言是陌生的,对于频繁进出鹈鹕湾监狱访谈重刑犯的薄靳言来说,却很熟悉。他带着她一直走到码头上,远远望去,水面满满停泊着游艇,还有水鸟落在船舷上。

    简瑶拉住他的袖子:“这里人少,我们注意安全。”

    薄靳言却淡淡瞥她一眼,昏黄的暮色里,那修长眼眸浮现笑意:“怕什么?1号在香港。”

    虽说是这样,可刚刚Tommy一番预言般的冷酷话语,还是叫她心有余悸。但薄靳言已经将她的手一牵,走向前方船坞。

    白色游艇,缓缓开出水面。薄靳言脱了西装解开领带,只穿衬衣站在舵前,转动方向盘。简瑶坐在他身后,望着他挺秀清逸的背影,心头一阵柔软。

    诚然,这景色是极美的。天边月色星光,水面波光熠熠。徐徐的微风里,他带她驶出河湾。可她实在是有点没心情,他却神色自若,手边还放着杯红酒,时不时拿起啜一口。

    “1号真想杀了你?”她忍不住问。

    “No,他不想杀我。”他转头看着她,淡淡笑了,“你居然相信Tommy的话?从我们交谈的第一句话开始,他就在说谎。”

    简瑶一下子愣住了。

    薄靳言将船停在一处平静的水面,在她身旁坐下。夜色幽蓝,他清冷的男性气息瞬间接近,那张脸也显得越发清俊逼人。

    “他的第一句话是?”他问。

    简瑶答:“如果你让我见他,他就告诉你1号的身份。”

    “他视1号为精神支柱,绝不可能出卖。”薄靳言的声音透出几分冷意,“不过是诱惑我。”

    简瑶点点头,他又说:“当然,接下来的也是鬼扯了。他根本没见过1号的平方密码方式,而至于平方代表他们俩的说法……”

    简瑶接口道:“你说过,1号的地位高于Tommy。他不会把自己跟Tommy相提并论。”

    薄靳言轻轻点了点头,又说:“在看到1号留下的那些讯息后,他的反应并不愉悦。显然那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而最后他讲的那番话……”薄唇浮现一丝浅笑:“如果完全不在意这件事,以他狡猾的性格,大概会卖一个关子,跟我谈谈条件,再扯一些谎言。可他却立刻离去。尽管他极力控制住没表露出来,但我想他的情绪波动很大。”

    简瑶怔住了。

    “为什么?如果1号真的要杀我,他应该高兴才是。”薄靳言端起酒,轻抿了一口,“唯一的解释是——他在嫉妒,他在愤怒,他害怕被我取代。”

    “你的意思是……”简瑶觉得不可思议,“他认为1号的最终目的,是让你成为新的犯罪搭档?”

    薄靳言淡淡点头。

    简瑶沉默下来。

    Tommy是最了解1号的人。

    “1号想先打败你,折服你,再用心理术控制你?”简瑶问。

    薄靳言说得没错,1号果然是妄想症。她坚信,他的心理控制术再强,也不可能控制得了薄靳言这样学心理学正统出身、还意志强大的人。

    然而薄靳言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目光淡淡滑过水面,静默了几秒钟,这才若有所思的微讽笑了:“他当然不能。”

    简瑶无奈之余,心情并不比之前放松。疯子,他们对付的,真的都是疯子。变态杀手想要得到全球著名犯罪心理学家,成为新搭档?

    转头一看,薄靳言还兀自盯着水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俊脸笼着夜色,朦胧而生动。像是察觉到她的凝视,他侧头望着她,目光变得有些深沉。

    “忽然想起,很久没吻你了。”

    片刻痴缠后,她已被薄靳言抱到腿上,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吻得热烈、强势又优雅。清凉的夜色里,空气却变得湿热动人。薄靳言将她一把打横抱进,走进船舱中的大床。

    ……

    离开游艇,踏上码头时,薄靳言身姿颀长如玉,神色云淡风轻,隐有笑意。简瑶脸颊还染着绯红,挽着他的胳膊。

    明明是做那么热烈的成年人的事,为什么现在的感觉却像偷吃了糖的孩子?只有不能道与外人知的甜意?

    与他偷得半日独处时光,却胜过许多朝朝暮暮。

    两人相携走回大街,迎面却见一位随行中方工作人员走来,神色极为凝重:“香港那边出事了。”

    两人俱是一怔,听到他说:“1号寄来了一段视频。非常……残忍变态的视频。”

    ——

    两日后,香港警务处刑事部,会议厅。

    长桌旁,中方与港方人员皆已落座。窗户遮蔽,灯光调暗,前方的白幕亮起。操作电脑的是安岩,一名香港警务人员站在幕布前,神色沉肃的向众人解释:“两日前中午,这个U盘,装在一个信封内,由快递员送到警务处。我们已经核查过U盘和快递员,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简瑶和薄靳言坐在第一排,静静聆听着。

    这时视频开始播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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